李英言辞激烈:“你必须分了。他家乱成这样,你觉得他有多好?!高考结束后我们要搬家,不回春城了。以后就定居在老家。”
老家与春城,二千多公里。这是最后一根稻草。
“不回来?为什么?”
“我们把房子早卖了。本来你爸就准备回老家做生意,这边也没什么亲戚,还是回老家干踏实点。”
“真的,不回来了?”
“你爸不想在这儿干了。”
她已经感觉不到存在了。周围太静了,脑里一片空白。
“别想异地恋,到时候找个本地人谈。你非要卖学籍,你爸现在找他商量,如果你真上不了大学,行,我看你回老家到时候找什么工作。”
枝道沉默到了尽头。
李英去了厨房。“你还年轻,别老想着谈恋爱。早结束早解脱听到没?不要让我到时候打你一顿给你长记性。”
最后,她无比艰难地脱口:“…好。”
一个成年人应该果断又干脆。不耽误任何人,不消耗任何人,不浪费任何人。
凌晨六点,她终于入睡,做了个怪异的梦。
她梦到他是一朵巨花,在她的世界中一寸寸委顿。她的手穿过他时他的根从土里飘出,根须透明。透明的他从地入云,身躯一片片碎开,天空下起了雨。
无法预料,命中注定。她撑了把伞说:“真是场意外。”
后来,记不得什么时候风干了,只记起全身是怎么湿的。
醒来,她发现梦里的雨也湿了她的枕头。
周天,下午苏醒,她整理好自己。
出门逛了不知多久,天黑了。她站在他家单元门口。后来不知怎么就跟着上一个人开门就上来了,站在他家门口,后来看着门把手很久,敲了敲门。
再后来站在窗口,俯视下面,给他打了电话,声音装得很娇。
“为什么我找你你不在家啊?”
“我去做家教了。”
“家教?都快高考了做什么家教?”
“高考后还可以做。”
她有段沉默。因为眼睛看到他身后跟着一女孩。女孩一身绿色裙子,低着头偷偷摸摸踩他灯下的影子。
她很久才发声,说:明白。
“明天我想给你说个事。”
便挂掉电话跑下楼,站在单元门内,黑色把她完全吞没。
“我就跟着你。”
绿裙女孩的话令她停止扭动单元门的手,她的眼顺着门栏的缝隙望去。
明白在甘暖身前低头俯视,看不清神色。
“你跟我干什么?”
甘暖笑得鲜活。“我的腿是我的,我想去哪就去哪。哥哥,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他随即转身离去。
“哥哥。”她拉住他的衣角。“你帮我拍一张照好不好?”
他扯动身子离开她的手,“你想干什么?”
“就帮我拍一张。真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她作出发誓模样。
他闭了闭眼,朝她伸出了手。
“那你…”
“没问题!”她保证。随即便把手机交到他手里,站在灯下笑得灿烂。
他为别的女孩拍了张照片。
真怪异。
枝道全然没了以前的心境。没有吃醋嫉妒、揣测交叠,像个凶兽。她很平静地看,心腔很静。顺便欣赏了她的容貌:一个精致好看的小姑娘。
无力回天,所以无暇顾及。
她的愁海很大,就算再来一滴酸楚。水面轻荡一下,然后就没了。
扇裂的嘴角又在疼,血痂快脱落,她觉得扯痛,摸了摸。
他进门前没有看到她,她也默默地走了。
回家前,枝道看见小区有办丧事。
死人在棺材里悲鸣,活人热闹非凡、唢呐震天。
葬礼需要铺张。因为这辈子没风光过的人,入土前才要大张旗鼓地宣布他曾来过。一座坟,是为了埋葬,也为了纪念。
是。她想。
要结束了,疯狂一次,再入土。
第61章 六十一
她用笔在札记上写:
宁可高调腐烂,也不愿默默枯萎。
清晨幽明昏昏沉沉。公交车人流稀少,一半座位空着。天色渐明,街灯恰好关闭,阴天的蓝髹在车窗。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靠向左窗。风清凉,他的目光平然地扫过上车的学生。
他想起后问她:“你昨天说的秘密是什么?”
“秘密…”
她一时目光失焦,低了下颌。
她的右手往右盖上他放在腿上的手背,蓦然握住他的食指。他疑惑地低头看她,她一路领他缓缓起校服上衣的一斜小角,胁迫他感受少女清晨美好的腰肢。他的微凉体温于温热皮肤上踏印,再被领着漫倦地轻轻划到小衣边。
肉在他指下凹陷。
停了。
他缩了缩手指,火焰骤燃。下意识周望一圈人群后,悄悄侧过高大身躯掩盖她的动作。不由轻轻唤她姓名。
似退含进。“枝道…”
她也唤他,比他更柔。“明白。”
微侧上身,唇慢慢凑到他耳边轻语:“想聂吗?”
“很软。”
“已经发育好了。”
少女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的耳尖,呼吸吐兰,声轻话媚。
“只有明白可以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