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茶皱起眉。
刚才左小四领的那个女人不是北方人。
南北方的人,地域相隔比较远的还是能在长相上看出来区别。
陈茶如果没猜错,那个左小四的老婆应该和她一样是南方人,但是具体哪个南方就不知道了。
“村里就没讨论这个的?”陈茶挑眉。
张晓萌点点头又摇摇头,“讨论的倒是有,但是目前,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些新媳妇儿从哪娶回来的。”
“会不会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陈茶疑惑。
“不能吧?”
陈茶没说话。没经历过人间疾苦的大小姐,看世间还是一片美好。
俩人说着话,村里的大喇叭响起了熟悉的国歌。
张晓萌掏了掏耳朵,“为什么每次广播总要先放国歌??”
陈茶耸耸肩,这问题她也想知道答案。
每天喇叭放十分钟左右就基本开始说正事,这会儿二十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动静。
陈茶跟张晓萌作为两个女人,都有最基本的好奇心,互相搀扶着到小学校门口一探究竟。
学生们放寒假还没开学,校园里空荡荡的。
她们俩走到村委办公室门口,就看见程樘跟谭新建两个人站在桌子前。
程樘盯着裹着大红绸布的话筒看一会儿推给谭新建,谭新建摇摇头,再给程樘推回来。
反复循环。
陈茶跟张晓萌对视一眼,推开门走进去。
陈茶问程樘:“你俩在这干什么呢?”
程樘皱起眉:“你怎么起来了?医生不是说得多卧床?”
“医生只是说多,没说一直。躺累了起来休息一下。”陈茶辩解,“你干什么呢?”
“北镇项目得开始动工了。”
“所以呢?”
程樘指了指话筒,“招工!”
陈茶:“……”
懂了!程二傻想用广播在村里招工,偏不好意思说话,想让谭新建说,谭新建也不好意思。
所以全村跟着他俩听了二十多分钟国歌并且看架势还得一直听下去。
陈茶翻个白眼,上前拿起话筒,打开:“各位钱榆村的乡亲们!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我是陈茶。是这样的,现在非农忙时节,如果有需要打工的请来小卖部找我。打工地点在北镇,在房间里工作不用喝西北风,管一顿饭,工资……”她看程樘,程樘比了个六的手势,陈茶点头接着道:“六元一天,管接送。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陈茶关上广播,张晓萌鼓掌,“太厉害了!”一口气说完连个磕巴都不打。
谭新建猛点头也跟着鼓掌,说话是挺简单,但是用广播说话就还挺不好意思的。
程樘竖起拇指,他媳妇儿就是厉害!输给自己媳妇儿一点都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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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陈茶说的,非农忙时节,壮劳力都在家闲着,一听有钱赚,纷纷来小卖部报名。
全村三百来户,报名了一百多人。
可惜陈茶他们家那货车拉不开这么多人,撑死也只能拉二三十个人,还是坐在后面的车斗里。
好在陈茶跟程樘去年跟很多人打过交道,知道哪些人干活实在哪些人喜欢浑水摸鱼,从这百来人中挑出了二十个年轻力壮,手脚麻利,踏实肯干的人。
其实这些还不够,但是刚开始干活,大部分人得程樘手把手教,一下子带太多人他也顾不过来。
过阵子还得招一批木工。
张晓萌看着坐了一满后车厢的人,直咂舌:“陈茶,你这放以前简直妥妥的地主。”
陈茶嘶了一声,抬手敲她:“你小心说话!我这明明是先富带后富,大家共同富裕。”
张晓萌捂着被敲疼的额头,咕哝:“什么区别?不都是给你扛活。”
“说起扛活……”陈茶往车间边走边问:“王山父子是不是还在这里?”
张晓萌点头:“每天都来的。”
陈茶找到王山爹,把他叫到堂屋。
王山爹看了看干净的沙发,拿了一把马札,坐在了门口,忐忑地问陈茶:“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陈茶连忙摇头:“不是,您做的很好!”其实她都没看,木工她也不懂,“我找您是跟您商量个事。”
王山爹松了口气,连连摆手:“你直接吩咐就行!”
陈茶把报名打工的名单递给王山爹,“是这样的,我是想让您在这些人挑一些勤快踏实的人当徒弟。”
王山爹看了名单一眼,没接,他摇头:“我不识字。带徒弟干什么?”
“过几天我们家还需要三千套家具,就您跟程樘俩木工,忙不过来。”
王山爹想了想道:“你们家这活我看了没啥难度,多干干就熟能生巧。”
也不是他自夸,主要陈茶家需要的木工就是按尺寸下料钉在一起,基本上都是横平竖直几个钉子的事,没什么复杂工艺,也不需要往木头上雕花什么的技术活。
“所以这不是找您来商量这事?!您年纪大在村里生活的时间长,对村民的品性也有个了解。”
王山爹点点头,“那你念我听。”
“刘洪村。”
“这小伙儿憨厚老实,就是做活慢一点。”
“崔耀文。”
“这个不行。这孩子活泼,干别的可能是一把好手,做木工这种细致活他不行,他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