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哨后,实战正式开始。
尹见素还保持着左前右后的实战势,顾慕尘已经扫来一个横踢。
她连忙退步。
顾慕尘又是一记后旋踢,似乎根本没考虑她仅有黄绿带的水平,出腿又快又狠。
对方来势汹汹,尹见素不由得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在哪里得罪过他——说好的注意分寸呢?
因为这一瞬间的开小差,又一个横踢过来时,她根本来不及回撤。在对方的攻势到来之前,下意识闭上了眼。
预想中的的猛击并未袭来。
尹见素睁开双眼,桃花眼尾部那一抹红深了几分。
见她现在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甚至*T 连躲避都够呛,顾慕尘皱了皱眉。
而后一改先前的凌厉攻势,每次在快踢到人的前一秒都稳稳收住动作,轻碰一下。
教练在旁边焦急地提醒他们动作,从一开始叫男生收着点,到后来——
“顾慕尘,叫你注意分寸不是叫你放水!”
“尹见素,格挡!格挡呀!……上步!”
实战练习的三分钟过得格外得长。
好不容易结束,尹见素心力交瘁。孙教练也同样,叹了口气,开始漫长的点评环节。
尹见素浑身发软,没听进去教练说的什么,只迷迷糊糊猜测身边这人究竟意欲何为。
结束之后,两人照常去吃饭,各怀心事,一路无言。
天地寂静,只偶尔有车辆经过,留下刺耳的喇叭声与呼啸风声,捎带着挟来几片梧桐叶。
梧城之所以为梧城,顾名思义,源于大街上满栽的梧桐树。
而此刻,早冬时节,街道两旁的树枝上三三两两挂着些孤零零的枯叶。
风一吹,荡悠悠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落地,略显萧索。
尹见素瞧着那些失去水分蜷皱成一团的落叶,干瘪得一触即碎。伸脚碾过,发出清脆的“咔擦”声,顷刻间,支离破碎。
枯叶实在脆弱,她收回脚,打量了眼身旁的男生。
他们的外套又保持着微妙默契,均为不带图案的纯灰色。只不过一个深,一个浅。深深浅浅间,不知差的是什么。
她的衣服向来只有黑白灰三色系,沉闷枯燥一如她单调的内心。
而他呢,明明处处耀眼,生活顺遂,不知为何却也乏味至此。
尹见素自然不觉自己的生活有多坎坷——失忆前或许是有的,说不定还是直接导火索。
不过少了那十数载回忆,就如此时的枯木,尚能安然生长,只是少了些朝气罢了。
她深知自己无趣。而这种无趣,并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原因,更像是刻在基因里的,不以物移。
勉强称得上在意的,大抵只有失忆背后藏着的真相了。
如果说那个谜底有什么承受不住的,她还真捋不出个思绪来。
尹见素有意绕开落叶,不再踩上。不可避免地看见了地上那两道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似有还无。
是从哪一步开始,产生了交集?
她望了望天,暮霭沉沉,余晖尽敛。
收回视线,原先那两道影子已然彻底与地面融为一体,不再分辨得出了。
却在下一刻,被亮起的路灯重新唤回,再细细添色。
冥冥之中像某种欲语还休的隐喻。
第7章 晋江文学城唯一正版
一晃眼已至深冬,铅云低垂,暮气沉沉。
周三早上,老徐挟裹着凛冽西风推门而入,将沉沉欲睡的陈安生冻了个激灵。
老徐手里拿着一沓纸,是文理分科的意向表。
按照惯例,下学期要分成八个理科班、三个文科班以及一个竞赛班。每班四五十人。
他让班委发下表,朝手里哈了口热气,提醒底下的人:“分科是大事,大家要慎重考虑,*T 和家长好好商量,签了字再交上来。”
总体而言,一中文理科的教学风格都偏散养。
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有省内顶级生源。另一方面源于老师们强烈的个人特色。
有些教语文的老师,比如刘姐,上课喜欢讲历史。
有些教数学的老师,比如老徐,上课喜欢讲哲学。
还有个别英语老师,比如李姐,喜欢用二十分钟摆龙门阵,再用剩下的一半时间飞速拉完当天的内容。
然而,作为一所以五大学科竞赛见长的中学,理科在一中占有绝对优势地位。这一点,从它“暮栖街职业技术学院”的别称中就可以看出。
因此,学校里政史地的课上得相对随意。
地理老师偶尔心血来潮,带同学们去实地考察。历史老师更浪,正式分科前,一节课四十分钟,全用来讲野史。
台下人拿到分科表后,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场面一时有些压倒性的难堪——
“这还用考虑?肯定学理噻。”
“就是,背书好恼火哦,我才不想天天背书,还是整公式安逸。”
“其实我觉得历史也蛮有意思。听说方老师还会算命,我好想去学一哈哦!”
“我其实也有点想学文,主要是理科班大佬太多了,比不过哇。”
“但是你如果学理,虽然比不过我们各人学校那些大佬,拿出去还是很阔以滴。只要过了平均分,基本上C9就没得啥子问题辽。你再看每年高考红榜,文科那块好寒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