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窗帘全部合着,只有虚无的白光射入,显得十分昏暗。
周舜臣就坐在那一片昏暗之中,在听到开门声时直接向我看过来,他那深邃地目光精准无误落在我的脸上,和我的视线相对。
他叼着一根烟,眉目慵懒,眼底泛着细碎的光,防备且带着几分危险。
他似乎真的很喜欢昏暗的环境,我记得在A市的时候,他的办公室也是如此昏暗。
我顿了片刻,然后信步走进了办公室。
周舜臣饶有趣味地瞧着我,下巴和鼻梁连成一条窄而挺的弧线。这条弧线坚如磐石风华冷峻,无意间,便能给人一种无形地压迫感。
他一言不发抽了几口烟,脸上分明笑着,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今天是吹了什么风?居然也能让你主动来找我。”
我径直走到他面前的沙发坐下,一点也*T 没把自己当外人。
周舜臣将这一细微看进眼里,微不可查地扬了下嘴角。
我继而从包里拿出烟盒,抽了一根点燃。烟雾缭绕之间,我冷漠瞧着他,“帮我个忙。”
周舜臣微微笑着,却并不着急问我是什么事。
他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又复而燃了一根新的,“要不要喝点什么?”
我虚伪客套,“白水就好。”
周舜臣点头,亲自起身为我倒了一杯水,放到我的面前。
我有心顾了一眼,却并没去端杯子喝水。
周舜臣的心情似乎很好,但他的这份愉悦落在我的眼里,却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我朝烟灰缸内掸了掸烟灰,语气波澜不惊,“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吗?”
他嗤地一声轻笑,“你能有什么正事?”
我抽烟的姿势一顿。
他眼皮都不抬,“说吧,怎么了。”
我微微敛了眸,“严筠在调查王强和孤儿院的事。”
他闻言笑意更甚,头顶天花板的昏暗灯光掠过他的眉心,语气耐人寻味,“你这是遇到麻烦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我捕捉到这一点,冷嗤了半分。
他慢条斯理饮着茶水,“怎么?严筠才开始调查你就怕了?就这么点胆子。”
我没吭声。
他笑,“让我猜一猜,是不是你在疑惑,明明已经是陈年旧事,严筠为什么会突然调查?”
我闻言抬眸,冷冷地看向他。
其实我心里已经大致有了个猜测,唐倩已经跟我说过,说周舜臣和程文强要联合起来拿严温硕亲生子的事情做文章,但这件事我不能宣之于口,因为我一说,就等于卖了唐倩。
周舜臣顺势撂下茶具,语气之间没有一丝起伏,“你急于知道严筠为什么突然要调查当年的事,但又无从下手,所以才来找我。毕竟,我也会在严筠身边安插眼线,所以,他的事,我大抵也能知道一些,对吗?”
他顿了顿,眼睛里浮着一丝戏弄的笑意,“不过,即便我知道原因,又有什么义务告诉你?”
空气一时之间有些凝固,我冷眉冷眼瞧着对面的周舜臣,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目光漠然无波。
我敛了眸,云淡风轻,“所以,在你这里,我已经是一枚弃子了吗?”
周舜臣晦暗不明地眸子里含着一丝阴霾,“这取决于你还愿不愿意继续为我做事。”
我将烟蒂沉入水杯,熄火的瞬间,“滋啦”一声,犹如炸了一剂哑/炮。
当然不会。
但我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我与他四目相视,片刻死寂。
良久,他才发出一声嗤笑。
我微微挑眉。
他继而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放到桌面上,然后平推到我的面前。
我有心顾了一眼,问他,“是什么?”
他言简意赅:“你要的答案。”
我伸手将信封拿起来,简单粗暴地直接将信封倒立,这一动作致使信封里面的照片争相掉出,然后一张张凌乱地散落在桌面之上。
我*T 随手用手指划动了几张,一一过目。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我认识。曾经严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程文强。也就是那个被严筠压了股份转让给我的男人。
我故作不知情,问道:“他不是已经出国了吗?”
周舜臣端起茶杯小酌了口,“严筠把他栽得那么狠,你觉得,他会就那么轻易算了?”
我皱眉。
周舜臣继而道:“严筠知道自己并非严温硕亲生之后,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在意。毕竟,严温硕已死,他又大权在握。不出意外,他会一直将严氏集团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里。不过最近,严筠似乎听说了一件事,对于严温硕当年之事,程文强也是知情者之一。之前,严筠为了压程文强的股份,也算是跟程文强撕破了脸。而如今,程文强悄悄回国,又悄悄地寻找当年那个被遗弃的亲生子。你觉得,程文强这一系列举动,严筠会怎么想?”
我默了片刻,不觉轻嗤,“程文强想利用亲生子逼/宫?”
周舜臣不可置否。
我失笑出声,“那他这辈子也别想得逞了。”
可不是么?亲生子就是我,只要我不肯协助程文强,那程文强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白搭。
周舜臣闻言低沉发笑,眼角眉梢都带着细细地算计,“我也以为,程文强不会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