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临近中午时,黄茂康也会去,然后两家人要一起吃饭。
真是个难以想象的场景。
黄栌瞄到车里有一袋椰子糖,翻出一块,撕开,放进嘴里。
小动作被孟宴礼瞄见,笑她:“怎么了,紧张?”
椰子糖鼓在腮边,她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非常小的距离:“有那么一点点。不过,孟宴礼,你有没有觉得我比去年暑假时成熟了些?”
“有。”
“真的?”
“真的。”
孟宴礼笑笑,说她去年暑假时到青漓,后来住在他那边,表现得确实很有礼貌也很周到,但看上去总是丧丧的。
他说:“当时我以为你失恋,看你蹲在礁石上,都怕你下一秒就要跳海,还挺担心的。现在厉害了,有什么心事都看不出来的。”
“怎么看不出来,上次我因为毕业画展紧张,你不就看出来了,还安慰我了……”
孟宴礼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黄栌忽然想起,他那天晚上说是安慰她,结果带她换了个体位。
有些画面重回脑海,旗袍丝滑的布料堆在地上,她被他整个人抱起来,背靠浴室墙壁。
什么呀,想什么呢黄栌!
“……我不是说那个!”
“哪个?”
“孟宴礼,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
两个人在车里你一句我一句地闹着玩,车子驶入地下车库时,笑声透过车窗,飘荡在空旷安静的地下空间里。
黄栌笑到岔气。
可也是笑过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当时孟宴礼对她的照顾,也许不只是因为他和爸爸是朋友,也因为她当时20岁,又碰巧被他误会失恋。
也或许,那时候孟宴礼在她身上,看到了些许孟政一的影子。
他怕悲剧重演,所以格外留心他的安全。
过去的事情确实是过去了,可那些失去总是令人阵痛。
有时候黄栌无法想象,孟宴礼是怎么以一种平静样子,慢慢走出那些伤心难过的。
去年暑假时她的出现,有没有给他带去过不好的回忆,有没有让他的内心因此难以安稳。
他们回来的时间比较晚,地下车库里一片安静。
孟宴礼无意间看见黄栌一脸纠结的表情,马上猜到她是想到了什么,在担心他。
他空出一只手,单手驾驶,另一只手握了握黄栌的手:“往好了想,那些事也让我多少有些长进。起码我在遇见你时,足够沉稳。没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和你吵架、让你伤心落泪。孟政一和叶烨谈恋爱时,叶烨可没少被他气哭的。”
“以后我都陪着你。”
黄栌想了想,目光瞥到糖果袋子,以女孩子特别的温柔坚定的语气,很认真地说,“我要让你每天都甜甜……”
话没说完,孟宴礼单手倒车入库,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颈,同她接吻。
他吻走了她嘴里那块椰子糖,“咯嘣”一声咬碎,笑着说:“已经很甜了。”
第57章 碧山
5月21日, 毕业画展的第一天,黄栌起得很早。
沐浴后,她把挂在孟宴礼衣柜里的旗袍拿出来。
这是她今年收到的第二件旗袍。
和程桑子那件明艳性感的不同, 孟妈妈缝制的旗袍用了简洁的琵琶襟,布料颜色也素雅,是浅浅淡淡的绿色, 像山岚。
她在腰侧, 特地为黄栌绣了一簇盛开着的淡粉色黄栌花。
黄栌很喜欢这件旗袍, 也喜欢孟妈妈和旗袍一起寄回国的那张卡片。
卡片上写了几句话,大意是说,她年轻时喜爱缝制旗袍, 很多年没做过了, 如果哪里做得不好,希望黄栌不要嫌弃。
“也许你听宴礼说过, 我的情绪总是不太受自己控制。希望回国同见面时, 你能多担待一下阿姨。阿姨好紧张,但请你相信, 我和宴礼的爸爸都非常期待与你相见。”
那天晚上,黄栌听孟宴礼说,卡片上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孟妈妈却反复誊写了十几遍。
孟妈妈的情绪状态确实不稳定,卡片写着写着,经常联想到一些悲观的事情,悲从中来, 掩面哭泣, 模糊了钢笔字迹不得不停下来。
“越是遇到高兴的事情, 她越是会想到孟政一。想到他已经无法再享受到人间的任何事物, 她会情绪失控。”孟宴礼这样说。
当时孟宴礼和黄栌讲这些时,她捏着卡片感动得泪花闪闪。
孟宴礼把人抱进怀里,揉揉她的头发,又吻吻她的嘴唇,安慰地说:“不是为了惹你哭才说的,我是真怕你们见面时我妈一哭,你心里跟着不好受。你又是个太容易自责内疚的姑娘。”
孟宴礼其实不是一个喜欢啰嗦的人,反复在家人和黄栌之间做功课,其实也没别的什么,他就怕一件事——
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黄栌感受到委屈,哪怕一丁点。
旗袍很合身,每一处曲线都刚好贴合黄栌的身型。
她穿好时,孟宴礼从门外进来,帮她拉好背后的拉链。
卧室里晨光明媚,风从窗口拂来,带着一丝窗外的清新。
几团柳絮粘在纱窗上,春燕叽叽喳喳叫着自窗前飞过。
孟宴礼的手扶在她腰侧,侧身吻她:“今天想吃什么?”
“你不是要去机场?”
“先陪你吃饭,然后送你去学校我再去机场,时间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