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头问,“你妈妈呢?”
“我妈啊,旁边小店买菜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小米又把话题扯回来,满脸兴致,伸出手比了个“5”:“小姐姐,那叔叔可厉害了,一口气抱着你下五楼,完全没在喘的。他是不是练过啊,身上有肌肉吗?”
黄栌怎么会知道孟宴礼有没有肌肉……
她只记得他喉结的轮廓很漂亮,是画惯了人体的美术生都会多看几眼的漂亮。
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时,老板娘从外面回来了。
小米一见到她妈回来了,瞬间举起《高中英语词汇》,装模作样学习去了。
从日租公寓出来,黄栌看了眼拿在手里的身份证:
证件照上的孟宴礼,和本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那时候他比现在看上去更年轻些,眉眼间也藏匿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嚣张劲儿,看起来挺傲的。眉心也没有那道皱眉的纹路。
而且算一算年龄,这个被她叫叔叔的人,其实只比自己大九岁啊。
生日是7月21?那不就在下周?
要给孟宴礼准备生日礼物吗?毕竟自己现在借住在人家家里呢……
可是,准备礼物的话,准备什么好呢?
黄栌完全不了解孟宴礼的喜好。
虽然住在同一所房子里,见到孟宴礼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除了吃饭,他们很少碰面。
单独交谈就只有黄栌找他道谢那么一次,也只得到孟宴礼一句简单的“不用放在心上”。
孟宴礼是不同她们一起吃早餐的,整个上午都见不到人影,一直到午饭时间才会出现。
黄栌在饭桌上问过:“孟叔叔不用上班吗?”
那天午饭杨姨煲了汤,三个人每人一小盅。
孟宴礼端着骨瓷汤匙,慢条斯理喝完一匙汤:“不上,我是无业游民。”
这种话黄栌才不信。
孟宴礼看上去每天都呆在家里,但偶尔,黄栌能听见他讲电话,或者端了笔记本电脑在客厅敲字。
他有他自己的事情忙,绝不是个真正闲散的人。
想要送礼物,却没个参考。
孟宴礼和黄茂康的其他朋友也不一样。
他没有因为黄栌的到来而改变自己的生活,好像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黄栌想,如果她住进的是爸爸其他的朋友家,对方肯定要热情死了。
估计她病一好,人家就会亲自当导游,带着她到处转。不出三天,准把当地的景点、特色吃食都来一遍。
哪怕在家里,也绝不会让黄栌独处,得拉着她唠嗑,给她爸爸打视频,大笑着说什么“黄栌在我这儿很好”……
这些行为孟宴礼一样都没有,他懒得搞这些人情世故。
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
想到这儿,黄栌摇摇头,否定了自己。
孟宴礼很为别人着想。
黄栌记起来,就在她住进孟宴礼家的第二天,她没忍住,走到二楼挂着的那幅油画前,认真赏析起来。
正看得出神,楼下客厅传来一声十分清晰的脆响,黄栌当时心一凉。
她知道客厅角柜上摆着一尊玻璃艺术品,像浮游生物似的。
那个东西不懂行的人顶多觉得造型奇特,多瞧两眼,黄栌却是认识的。
黄栌有一个雕塑系的同学,叫陈聆。
这位陈聆同学最崇拜的人,就是一位国外的玻璃艺术家。手机屏保、电脑壁纸,用的全是那位艺术家的作品图片。
用仲皓凯的话说,“你是没看见,知道那位玻璃艺术家获了国际金奖的新闻时,陈聆哭得像傻叉一样。”
巧的是,陈聆喜欢的艺术家,正好是孟宴礼客厅里那尊艺术品的作者。
那玩意儿值多少钱,陈聆鬼念经似的在他们耳边叨叨过一万遍。
属于好多“0”系列!
所以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黄栌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不会吧,不会是那尊拍卖价格7位数的祖宗,碎了吧?
她趴在二楼护栏向下看,看见杨姨正拿着抹布,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摊碎片前。
完了,碎的真是那个玻璃艺术品……
这个画面冲击力太大了,黄栌都懵了一瞬。
估计陈聆看见,能当场心梗去黄泉下报道。
孟宴礼也应该是听见了声音,从三楼下到一楼。
黄栌只看见孟宴礼一个背影,猜不到他的神情。
但她想,孟宴礼可能会生气吧。
毕竟是艺术品呢,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碎了就不会再有了。
可她想错了,孟宴礼只是快步走到杨姨身边,拉住了她正准备去捡玻璃碎片的手。
他甚至没多看那些碎片一眼,问:“杨姨,没伤着你吧?”
“没有没有,我想擦一擦柜子,手滑,没拿住……”
杨姨眉眼间都是忧色,“这东西摆这儿好几年了,是不是很贵啊?”
孟宴礼依然是那幅面容平静的样子,挺像那么回事儿似的想了想:“记不起来了,在市场闲逛时淘回来的。可能二三百块钱吧,不用放在心上。”
他语气太过自然,黄栌都差点信了。
杨姨面露狐疑:“真的?哪个市场淘回来的?”
“古玩街旁边的装饰品市场吧。本来也没想买,我去的时候没什么人,卖这东西的那位老板有点难缠,懒得废话,就顺手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