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呢?她不但女扮男装,扮的还是太监!
这东厂果然是藏龙卧虎。
宋云凝细细想来,她入东厂之初,也十分惧怕东厂。
但这么久以来,她并没有发现陆渊等人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就连自己的舅父——王博落到北镇抚司,陆渊都依言保了下来。
若不是孙鸿知将苏昂之事抖了出来,只怕舅父已经官复原职了。
宋云凝想到这里,越发觉得外界的议论和揣测,都与实情并不相符。
“想什么呢?”
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宋云凝回头一看,竟是陆渊回来了。
他凤目微挑,眼尾飞红,看起来颇有几分不羁和风流。
宋云凝迎上前去,下意识道:“掌印饮酒了?”
宋云凝走的时候,他还未开始饮酒。
陆渊笑笑,道:“这样的场合,多少要饮一些。”
宋云凝点了点头,她见陆渊立在廊下,神情疏懒,料想他是有些醉了,便主动过来扶他。
陆渊一贯酒量很好,倚在这儿,不过是为了吹风。
但宋云凝这般主动,想扶着他进屋,陆渊意外之余,却也欣然接受了。
宋云凝道:“掌印小心。”
陆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啊。”
宋云凝将陆渊带入了厢房。
看着厢房的装潢,应该是整座驿站里,最好的了。
宋云凝打来热水,将帕子染湿了,递给陆渊。
陆渊擦了擦脸,便双手抱胸,站在了一旁,似乎并没有离开宋云凝的意思。
宋云凝注意到陆渊的目光,便道:“掌印怎么不躺下休息?”
这一趟出门,陆渊并没有带侍女,而在离京之前,白芷特意来找过宋云凝,她说陆渊有时会身体不适,请宋云凝在路上多多照顾陆渊。
宋云凝悄悄瞥了陆渊一眼,身体不适还饮这么多酒?倒是一点毛病也没有看出来。
宋云凝虽然心里这般想着,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陆渊悠闲道:“宋小姐怎么不躺下休息?”
宋云凝愣了愣,道:“待掌印睡下,我就回房间。”
陆渊笑了声,问:“这不就是宋小姐的房间么?”
宋云凝有些傻眼,道:“这里不是掌印的房间么?”
陆渊慢条斯理地转了转手上的血玉扳指,笑得人畜无害,道:“何大人说,只有这一间房了。”
这话不假,且何立见宋云凝与陆渊出双入对,便自作主张地将他们二人安排到了同一间房。
宋云凝明白过来后,面上也尴尬了几分:“这……”
陆渊徐徐笑开,道:“宋小姐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在咱家房间里睡了。”
宋云凝眼角微抽,反驳道:“那怎么能一样……”
她之前是因为受了惊吓,才在他房中睡了一晚。
不对,好像不止一晚,曾经她也在他房间睡过。
宋云凝顿觉理亏。
陆渊自然不知道她有这么多小心思,笑道:“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罢。”
说罢,陆渊便转过身,去床榻上取了一床薄被,往外间的矮榻走去。
宋云凝回过神来,这才默默地去了里间的床榻。
陆渊个子高,整个人躺在矮榻之上,只能蜷着腿,有些憋屈。
但好在他也习惯了。
虽然共处一室有些不妥……但如今出了东厂,他走到哪里,仇家便可能追到哪里。
张霖、骆无忧等人还好,唯独是她,没有任何武艺傍身。
万一出了事,他在旁边还可以护着她一二。
如今五月,淮州的夜晚格外凉爽,宋云凝一觉酣畅。已经到了黎明。
她一贯起得早,醒来便有些睡不着了,索性爬了起来。
外面天才蒙蒙亮,房中的蜡烛早就灭了,借着晨曦的微光,宋云凝看清屏风后面,陆渊仍然躺着休憩。
有了上次手腕被捏疼的经验,她知道在陆渊睡眠时,不能靠近他。
于是,宋云凝便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门。
他们带来的护卫日夜交班,此刻,不但院子门口有人驻守,连张霖也抱剑守在门口。
“张公公,早啊。”
宋云凝冲他一笑,张霖则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宋云凝开口道:“可否跟张公公借一个侍卫?”
张霖疑惑地问:“宋小姐要做什么?”
“这淮州的鸭油烧饼、咸豆浆都非常有名,我想去买些回来,给大家尝尝,一个人恐怕拿不完。”
张霖听了,犹疑了一瞬,道:“咱家同你去吧。”
宋云凝微微讶异了一瞬,但却没说什么,只笑着颔首。
两人出了驿站,经人一打听,便拐弯上了淮州的一条长街。
这条长街,在淮州有名的小吃街,一大早,便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张霖皱了皱眉,道:“要不要换个地方?”
这等街边小摊的东西,掌印入得了口么?
可一问出来,他又有些后悔了。
掌印连街边的麻花都买过了,还有什么不能吃的?
张霖想到这,忍不住看了宋云凝一眼。
从前的掌印,一顿饭里总能挑出些不悦来,要么是食材不喜欢,要么是口味不合意,要么是厨子但宋小姐来了之后,做什么他便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