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鸿知勃然变色,“不可能,王博最是痛恨宦官,不可能投靠陆渊!八成是他的外甥女自作主张。”顿了顿,他又道:“这件事说起来,还要怪你们内阁!有银子时一块分,出了事便将没权势的推出来!若不是你们太过绝情,怎会把王博的家眷往陆渊怀里推?”
房书祝自然不服,道:“孙兄,我们商量推他出去当靶子的时候,你不是也举双手赞成么?若不是你笃定,自己能拿捏住王博,我们也不会这般果决将他推出去当靶子!”
孙鸿知怒意上涌,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道:“罢了!诏狱那头不是还没有消息么?等婚宴结束,我们再从长计议!”
两人都压了压怒气,各有各的担忧。
就在这时,有人前来叩门。
孙鸿知正在气头上,低吼一声:“何事!?”
小厮急切道:“大人!新娘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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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厅之中,一片祥和。
觥筹交错间,宾客们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宋云凝早膳只吃了两块糖油粑粑,此刻,她坐在陆渊身旁,默默吃菜。
这尚书府的菜式虽多,但味道……当真一般。
宋云凝随意吃了些,又反观陆渊,他只静静饮酒,并没动桌上的菜肴。
就在这时,张霖不动声色地走到陆渊身后,俯身耳语。
陆渊眸色微变,道:“知道了,叫上我们的人,早些离开。”
张霖沉声应是,转身去了。
宋云凝下意识问道:“掌印,怎么了?”
陆渊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新娘子不见了。”
宋云凝:“……现在情况如何?”
陆渊气定神闲地饮了一口酒,道:“如今,后院应该在翻天覆地的找人,若是等会还找不到,只怕消息就捂不住了。”
“我们还是趁消息出来之前离开得好,免得徒惹是非。”
宋云凝明白陆渊的意思。
内阁与厂卫一贯对立,这次孙鸿知娶新夫人,也算是和内阁拴在了一起,万一生变,难保不会将矛头指向陆渊。
片刻后,张霖回来,步履匆匆。
陆渊看出他神色有异,问:“如何,可以走了吗?”
张霖低声道:“掌印,我们带来的人……有一个不见了!”
陆渊蹙眉:“是谁?”
张霖答道:“叫郭志远,是后厨的杂役。”
“郭志远!?”宋云凝微微一愣,道:“张公公确定,是他不见了?”
张霖颔首,陆渊看向宋云凝:“你认识他?”
宋云凝思忖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变了脸色。
“不好!若我没猜错,很可能就是他将新娘子带走了!”
陆渊凝视宋云凝,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曾听人说,郭志远入东厂之前,有过一个未婚妻,可姑娘被人抢进了大户人家,郭志远为了救她而身受重创,不得已入了东厂。”宋云凝努力回忆,观礼时郭志远的神情,越发笃定道:“我想,这位新夫人,很可能就是他的未婚妻!不然,他一个后厨杂役,没有理由花银子打点上下,随我们一起出来。”
陆渊眸色冷了几分,道:“东厂太监拐带官眷私逃,这可有趣了。”
若他们真能逃走还好,万一被人抓住,户部尚书和内阁定会借题发挥。
张霖担忧道:“掌印,如今内阁和户部也盯着平阳县的案子,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们定会借机打压我们,设法将王博提出诏狱,送去三司会审,到时候,可就脱离控制了!”
陆渊沉声道:“他们失踪多久了?”
张霖:“从收到消息到现在,不到一刻钟。”
陆渊思索一瞬,道:“户部尚书府不小,新娘就算要逃,换装也要时间,他们很可能还在府里,你带上人,暗地里一起找,找到之后,将新娘原封不动地还回去,至于那个太监……提回东厂,咱家亲自审问。”
“是!”
张霖不敢耽误,连忙应声下去了。
宋云凝目光转了一周,旁边的宾客还在宴饮,对后院之事浑然不觉。
陆渊握着酒杯,忽然,袖子被人拉了一下。
他侧目看去,恰好对上宋云凝清澈的目光。
“掌印。”宋云凝声音轻轻:“我也去后院找找罢,有些地方,你们男子不方便进去。”
陆渊盯着宋云凝看了一会儿,也只有她,将东厂的太监当成男子。
喜宴之上耳目太多,陆渊确实不便离席,便微微颔首。
宋云凝说罢,站起身来,朗声道:“掌印,我喝得有些晕了,想出去透透气……”
陆渊宠溺一笑,回应道:“好,早些回来。”
宋云凝点点头,便在众人的注视之中,离开了饭厅。
出了饭厅,宋云凝便踉跄着身子,往内院而去。
看门的青衣侍女见了她,连忙扶住,道:“宋小姐,您要去哪儿?”
她闻到宋云凝身上浓郁的酒味,便知她喝多了。
宋云凝迷迷糊糊地看着她,道:“饭厅里待久了,有些气闷,我出来走走……”
青衣侍女连忙拦住她,道:“再往前面,就是内院了,宋小姐可别走错了路……”
宋云凝语气娇憨,美目轻眨:“内院怎么了?听人说,尚书府的内院花园,五步一阁,十步一景,难道不能观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