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可是他却没松开手。潮生侧过身说:“你坐下歇一会儿。”
他才顺势松开了。潮生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四皇子接过去喝了,潮生又倒了一杯,再倒第三杯的时候,四皇子可不再喝了。
潮生拿着那杯子还等他接过去,四皇子笑了,低声说:“喝不下了。” “啊……” 真的。本来已经喝了酒,哪能接二连三的再灌下茶去。
“屋子还中意吗?是按你的意思摆的。要是看着不好,回来再重新挪放位置。”
“挺好的。”
潮生声音也轻:“我看见后面箱子里有你的东西。”
“嗯。”
“这儿离小书房地产也近。”
“是近一些。”
他说其他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你……” “我……” 两人一起出声,又都停住了。
四皇子说:“我去把衣裳换一换,洗把脸,一身的酒气别熏了你。”
“嗯。” 潮生开柜子取了便袍出来让他替换。
隔着一道门,听着那边水声淅淅沥沥的,心里刚才的慌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平定下来了。龙凤喜烛照得一屋里暖融融的,床已经重新铺好了,一条长长的合欢枕,被子也只有一床。
她摸着枕头有些出神。手指慢慢滑动。微微凹凸的,精致的花朵在指尖缓缓的延伸绽开。
四皇子出来,就看见她坐在那里出神。 “在想什么?”
“嗯?我想……这会儿是真的,不是做梦吧?”
四皇子在她身旁坐下来:“自然不是做梦。” 他握着她地手,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想起从前的分分合合,只觉得这一刻不比安谧珍贵。
“我带你看看院子吧。”
“现在?” “嗯,就现在。不用其他人跟着,我领你瞧憔。” 一对新人象做贼一样,悄悄从屋里溜出来。
“这边院子以前一直空着,咱们的事情定下来之后,我想着你住这里合适,所以让人赶着收拾出来。”
他们出了院门。夹道两边都是高高的墙,挡住了月光。潮生觉得他们两个人简直象两只小老鼠一样,偷偷的在高墙的阴影下穿行。
“那边就是小书房。回来我让人在院子这边开扇小门,要过去的话走两步出了门就行。” “有人来了。”
巡夜的人从那一边走过来,四皇子拉着她快步绕过墙角,推开一扇门,两人躲在门后,听着巡夜的脚步声响,从门外头走了过去。
黑暗中,两个人的心都跳得很快。 ……潮生握紧了他的手。明明是明媒正娶的新婚夫妻,却不在新房好好儿待着,跟偷怀的人一样躲躲藏藏偷偷摸摸的—— 她想笑。
而且也笑了。
反正这里很黑,他看不到。
“你笑什么。”
“没有。”
“真没有?”
“真的没有。”
他的手轻轻摸索着,停在他的脸颊边,“明明就笑了。”
潮生实在忍不住,肩膀微微颤抖。四皇子也笑了。
做贼的感觉很新鲜,偶一边之,也不错。听着巡夜的人走远了,两人才打开门出来。他们围着院子转了一个大圈,潮生对这儿的地势可不如他熟悉就任凭他拉着手,在安静的夜色中往前一直走。月光投在地下,象是落了一层霜。
脚步走落间的影子,就象一个个足印,浅浅的,却没留下什么痕迹。他们又悄悄溜回院子里。
新房的窗子上贴着大红的喜字,没人察觉这对小夫妻偷溜出去了一趟。等进了屋,关上门,潮生靠在门边,朝外看了一眼,松了一大口气。
“要是让看见,非说我们胡闹不可。”太丢人,也太不成体统了。
四皇子凑了过来:“放心吧,就是看见了,他们也不敢说。” 好吧,他说得对。她靠在门边,两人离得那样近。他的头微微垂着,他靠得近,她知道。可是她不敢抬起头来。怕什么,她也不知道。心跳得那么快,象是要从喉咙里跃出来。
“潮生/”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他的手掌托着她的脸庞,她被动的,把头抬了起来。窗子也许没有关严,细细的风不知从哪儿吹来,帐幔轻微的摇晃,光影明暗不定,远处隐约的嘈杂与室内的安静交错着,讼人不知今夕何夕。
其实也许并没有风,是她的错觉。眼前的这个人,既熟悉,也陌生。
他们曾经朝夕相处,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可是现在不一样。
从今往后,都不一样。她坐在哪里,看着他放下帐子。
床的里面成了一方小小的,与外界完全了隔绝的小天地。
解开了衣带,衣裳松松的从肩膀上滑落,露出细细的红绫带子,攀在玲珑精致的肩头,大红的肚兜衬着他的肌肤格外白皙晶莹。漆黑的头发披了下来,象水一样柔软。
他的唇在她的颈项边厮磨流连。一瞬间,潮生的呼吸都停止了,头微微的朝后仰,深吸了口气,又无力的缓缓呼出。
他紧紧的抱着她,象是要把她嵌进自己身体里。
“灯……”她含含糊糊地说:“熄了灯……”
他说:龙凤烛,是不能熄的。
“灯……”
不是龙凤对烛,她看到了,帐角还挂着琉璃灯,把一切都映得那么清楚。她伸出手,可是还差着一点,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