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铺子倒了,国营饭店里她顶了人服务员进去,卢香梅在家属院里兴高采烈地吹嘘过。
结果人家服务员就是因为国营饭店不好才匆忙出来的,卢香梅侄女进去后就面临迁址加裁员,她这下傻眼了。
进国营饭店是花了大价钱的,家里给了她一百块,卢香梅补贴了二十,她是顶了人的身份的,裁员后分配工作也分配不到她身上,一百二十块全打水漂。
家里没钱为她谋一份好工作了,卢香梅高傲的眼睛不得不低头,看上了柳暄红的小饭馆。
柳记招服务员,她家侄女干过两次服务员了,这不正好专业对口。
还是在从前地方工作,上班也方便。
然而卢香梅想的美,高婶子却不看好。
“她侄女一连换三份工作都干不长,别人都觉着,这姑娘约莫是个倒霉的,克主家,你别发善心收留。”
要不,一直吃公家饭的卢香梅侄女怎么屈尊就卑看上柳记小饭馆。
果然,下一刻,卢香梅就上来向她介绍她侄女,话里话外都是她侄女以前是国营饭店的人,吃的公家饭,能看上你家小饭馆是你的福气。
柳暄红不在乎卢香梅侄女身上的克主家传闻,她不信这个,但是卢香梅这求职态度让她不爽。
她冷淡地说:“不好意思,我家今天招够人了。”
卢香梅瞪大眼睛。
“我就是要找高婶子问问,她那儿有没有空房间,我新招的姑娘是乡下的,在县里没亲戚投奔,打算让她暂时住你那儿,会给房租。”
说到后几句话,柳暄红看向高婶子。
高婶子拔高嗓子:“当然有!”
那股欢喜劲儿迫不及待露了出来,卢香梅黑了脸。
高婶子才不管她,卢香梅为她侄女谋工作,又不是为她!
若是请了她侄女,小柳不用租房,那才是耽误她挣钱呢。
高婶子拉着柳暄红回家去了。
她家房子是早年分的,地方大,有三个房间,她和丈夫住一间,小儿子富贵住一间,大儿子和儿媳妇住一间正好。
“我家老大其实也分了房,平日他们就在对面住,吃饭来我家躺躺。我这就把屋子收拾了,给小言住!”
“老大家是一整个卧室,地方大,不会憋屈了小言。”
乡下房子盖得敞亮,和狭窄的筒子楼里住着感觉是真不一样。
高婶子怕小言住不惯。
柳暄红估摸着这个房间约莫是高家除了高婶子俩口子外最大的房间了,也很满意,还问需不需要和富贵对换一下。
高婶子摆摆手:“富贵就是小孩,他平时和我睡呢,委屈不了他。”
就这么定了,柳暄红付高婶子两块钱当一月房租,小言明儿就搬到高家住,吃饭就在店里。
解决好员工的住宿问题,柳暄红眉眼放松。
高婶子觑着她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问:“暄红,你卖卤味能干,又开了饭馆,对咱们县里生意熟悉,你觉着,我开个铺子怎么样?”
高婶子退休后成了家里的老妈子,手里没钱没底气,一直想下海,不过犹豫不决,这回是真下定决心了。
六月的时候她就想找柳暄红参详参详,不过当时柳暄红回乡下避暑,她就等着。
等到柳暄红回来,又忙着租门面,搞装潢,开饭馆,高婶子一直没寻到机会。
“挺好。”柳暄红摸不清她的意思,顺着心里想法肯定。
高婶子心里热腾腾。
“你说我租个铺子,做甚好呢?说句害臊的,我没什么能耐,做吃食也没你的本事,年纪也大了……”
高婶子越说越没信心,说到最后,头埋得低低的,怀疑自己是痴心妄想了。
柳暄红握住她的手,手掌温暖干燥,让她不禁抬头。
柳暄红笑了:“您谦虚了,你做衣裳可是一流手艺,小果他们都喜欢你做的衣裳呢。”
高婶子觉得眼窝里热辣辣的,做衣裳,不过是谁家媳妇都会的活计,她没想到,柳暄红竟然夸她夸的这么好。
柳暄红回忆起上辈子街头小巷的裁缝店,沉吟道:“您有这个手艺,不妨利用起来,先也不用开铺子,只在家里劈个小窗,对着街边挂个牌子。或是替人做衣裳,或是帮忙缝扣子,改裤子…………”
高婶子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这个好!我看你们年轻的小姑娘,都爱俏,缝衣服,改裤子的活儿我能干的来。”
而且她就在家里干,也不费什么租金。
干家务时抽空就能做好。
高婶子越想越激动,晚上就和老伴说了。
高大叔虽然嫌弃她瞎折腾,但琢磨不出反驳的话,便点头应了。
高婶子兴致勃勃,柳暄红翌日出门,瞧见她拉着媳妇,碰上她,和她说要去买缝纫机!
宋秋咋舌,佩服她的行动力。
小孩子们是难以共享高婶子的兴奋的。就是在高大叔和她儿子儿媳这些人看来,高婶子就是在白花钱瞎折腾。
人都到退休的年纪了,不应该在家享福带孙子,不对,孙子不用她领,她带好富贵就行了,干嘛非要跑去挣钱呢。
家里也不缺这一毛两块的。
高家人摇摇头,都不看好。
筒子楼里的年轻姑娘和有工作的媳妇倒高兴,她们有些是不会做衣裳,有些是懒得做,但都乐意高婶子开裁缝店,便宜她们拿衣服裤子去缝补修改,花个几分一毛的,省了自己干这琐碎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