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个问句。
纪翘转了转塑料杯子,没说话。
过了几秒,纪翘转开话题:“那提议,你怎么想的?这边的店你想要,也可以留着。想了就回来。”
孟了奚笑着:“去申城吗?我没有认识的人。”
她又反问:“你觉得我该去吗?”
挂在墙上的电风扇一圈圈的转着,噪音单调而沉默。
纪翘:“有我。”
她一直想做的事,现在存款允许她这么做了。
而且她不想孟了奚继续待在清江,安全不安全,不在她眼皮底下,她不放心。
孟了奚没拒绝,但说需要几天想一想。
纪翘:“好。还有个事,孟姨你看看,能不能给帮个忙。”
还没说完,纪翘抬头瞥见钟,起身道:“我有点急事……到时候给您发语音。就先走了。”
孟了奚:“行。诶对了,你忙完了来找我,给你个结婚礼物。还有小景的师兄,托我交你个东西,说你帮了他徒弟一把,要谢谢你。”
纪翘回忆了两秒,想起来了。周舟,那个小警察虎得很。跟着瞿然查事,受伤出院没地方住,她帮忙找过住处养伤。
纪翘笑笑:“孟哥的人,肯定要帮的。结婚礼物就免了,心意我收下。但我跟他,也不一定会很久。”
孟了奚轻叹了句:“别那么悲观。”
也不知道纪翘听到没,她目送纪翘背影消失在门后,转了转手上茶杯,热气早就散光了。
纪翘要去山上看孟景,出了孟了奚的店,发现雨还大了。
一整条街上人烟寥寥,雨季的午后,云幕低垂。走了一阵,她停下来望了望天,对面突然传来一阵风铃声,是家咖啡馆门口挂的。
纪翘本来想着,回家拿个外套再上山,但朝街对面无意一抬眼,怔住了。
有人正低头跨出咖啡馆,上身一件灰蓝薄羊绒衫,纯黑休闲长裤衬得人又高了两分。
没想到他也来了。
祝秋亭看起来也有些意外,眼内晦暗不明,当即停在原地,对着她无声做了个口型:过来。
纪翘拔腿朝他走去。
过了街,祝秋亭一把扣住她小臂,带进了咖啡厅。
他没说话,显得格外沉默清冷,只是轻轻拂去她身上的雨迹。
纪翘不太喜欢打伞,一直不喜欢。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纪翘抱臂看了他一会儿,又换了个手托下巴的姿势继续。
他这才有些无奈,合手盖了下,声线偏低:“别这样看我。”
纪翘两只手握住他的,移开,然后往沙发椅背后靠了靠。
“你怎么突然来了啊?”
她从来不撒娇,现在或许是小别又新婚,嗓音也带上了几分甜腻。
祝秋亭笑了笑,双手交叠,也往后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声道:“你来看孟景的吧。我来看你。”
纪翘垂眸想了几秒,忽然笑起来,笑得很深。
“你是不是很介意?”
祝秋亭没有很快回答,他侧过头,从窗外看向远方的山,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
“但在你身边的人……”
“是我。”
他说。
祝秋亭望向她,好像整个宇宙里值得挂念的存在只有这一个。
“这是你长大的地方,我想……了解你的全部。”
“所有。”
纪翘端起柠檬水啜饮了口:“是,你基本没来过清江。我这样跟你正常对话的时候,也挺少的。”
祝秋亭没说话,只用目光描绘着她,目光沉默深然。
他也伸手向柠檬水,但并没喝,只是转了转杯身。
纪翘:“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清江长大?”
纪翘撑着下巴,蘸了点杯里的水,在桌子上轻划了划:“因为我爸,追他老婆追的不行。”
纪翘:“她从南方一路跑过来,我爸也过来了。”
祝秋亭喉结微动:“后来呢。”
纪翘耸耸肩:“后来都把我丢下了。”
纪翘掏出一根烟,想起这是室内,只是叼住没点燃,挑眉笑了笑:“我嫁人两次,他们谁都不知道,可惜吗……也不怎么可惜,是他们的损失。”
祝秋亭起身,绕过来坐下。
“不会有第三次。”
他说。
纪翘靠在他肩上,轻轻笑了下:“希望。不过这取决于我吧?”
“您好,请问二位想好喝什么了吗?季节特色有云朵拿铁,樱花拿铁,需要一份吗?”
咖啡店的服务生这时走上前来询问。
纪翘掀起眼皮懒洋洋看了一眼。
“我以为你们这是鬼店呢,这么半天才来点单,怪不得这么冷清。”
服务生点单的手微微一僵。
眼前的这一对养眼,但气氛又说不出的怪异。
女方还挺黏男方的,靠着肩还要环着腰。
环着环着,突然又来了句:“祝秋亭,你疯了?”
纪翘蓦然瞪大眼睛,手上的触感硬而硌手,但又无比熟悉。
他随身带的枪是□□,空枪两公斤,动能2000J,后座力极强,又不能连击,子弹容量最多7发,根本不适合应急战斗。
纪翘不信他不知道。
祝秋亭沉默片刻,突然俯身轻吻了吻她发间。
“纪翘,你很好。如果你不是纪钺的女儿……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