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包厢里。
外头的街道上响起小贩的叫卖声还有外头传来的调笑声。
尽管外头热闹无比, 南枝的身上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寒意四起。
一双柔眸里往日的柔情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不可置信和鄙夷, “你既也贵为侯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自从方才他说起在边疆的不幸事后, 南枝那双眼底除了冷漠再无别的任何情绪时, 他的心除了懊悔便是难受。
如今再听见她这般不信任自己,邱舜的一颗心,还有些许的心酸。
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我何时骗过你?”
这句话, 像是被施了什么咒语似的, 让她瞬间想到了前世的种种,她的眼底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讽,她敛去了这些不该有的情绪,淡淡的道:“骗不骗, 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些话没必要说。”
“最主要的是,我现下想知道的是,小侯爷口中的谋反究竟是什么意思?”南枝的声音很轻,玩日轻声细语里总是带着些柔意, 可如今柔声中却带着几分淡漠和疏离,那双眼眸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多一眼。
“你难道不知, 近日来, 藩地那边的人已经开始动身进京了吗?”邱舜语气淡淡, 似乎是在说一件早已知晓的事情那般。
藩地的王爷包括将士们无召不得入京。
若是邱舜说的是真的属实, 那么藩地那边隶属池珉管制的, 藩地那边一有任何的动静,的确是会和池珉扯上一些关系。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说是池珉所作的。
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单凭这个吗?”南枝淡声问。
邱舜看着她一副怀疑他,无比信任池珉的样子,心里头的那口气愈发难以顺下去,于是便道:“若是不信,你不如自己去问他,我今日来告诉你这些,无非就是想你早些做好选择。”
包厢外有客人走上走下,传来了轻慢的脚步声,还有小二热情的待客的声音。
南枝眼眸微垂,不答反问道:“小侯爷是想要我做什么选择?”
尽管心底已有些猜测,但是她却还是想问清楚些。
南枝的话,像是抛了一抹光给邱舜,他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眸瞬间变得有神,他显然有些急着证明些什么,于是立刻道:“选择是不是要继续跟着他,而且,枝枝...”
他喊她的名字,声音温润。
南枝沉沉的嗯了声,继而抬眸看着他。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邱舜低声道:“你回头看看,我一直在等你。”
哪怕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说,但是想象中的和当着面听见的,完全不同,可是她的内心却依旧毫无波澜,她喝了一口有些凉意的茶,继而道:“小侯爷,人可以走错路,但不能回头走。”
“更何况,一个人若已知道那是火海,便不可能再跳第二次。”
“您请回罢,”南枝将茶杯放下,淡声送客。
外头的寒风呼啸而过,邱舜像是被抽了魂的一个傀儡。漫无目的得行走着。
寒风像是冰刀子一般,一吹过,刮得人脸生疼。
可他却没有任何的感受和寒意。
他的耳畔一直回响起南枝说的那些话,那句“一个人若已知道那是火海,便不可能再跳第二次”虽然不知她这句话到底是无意的说出,还是若有所想起了什么,但是她的这句话,的确让他感到不安。
他的内心其实更害怕的是她同他一样,有着前世的一切记忆。
若是真的如此,那么他们之间是彻彻底底的不可能了,她对他,恐怕只有恨意了。
如此想着。
邱舜不免想起了南枝的态度开始转化的那日...
心里却越来越没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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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白雪覆盖在整个京都,一直到午后,南枝方才慢悠悠的回了府。
一路上,府外的人的目光,偷偷摸摸的往这里瞧,越多一个人的视线,南枝的心愈发有些不安。
她的心底里是相信池珉不会做出这些事情的,可有些事情,到底不是她一个妇人能决定的。
南枝任由夏荷扶着她往庭栀堂内走去,但是越走心底的犹豫便又加深了几分,直到走到回廊的尽头时,她才停下了脚步,道:“去竹安堂。”
这几日,池珉忙的每日下了朝便往竹安堂内,一呆便是一日。
甚少见她。
若是今日她还在庭栀堂,估计也难问到。
索性还是去竹安堂等着。
一进到竹安堂,里面的桌案上摆放了许许多多未处理完的文件。
她往日对这些事情倒是一点儿兴趣都没,可如今,她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拿了一张文件出来,只一眼,她的心瞬间一滞。
不知为何,深吸了口气,紧紧的闭着眼。
夜色渐深,时青将竹安堂内的烛火点燃。
微弱的光亮瞬间将整个书房照耀起来,房间瞬间通亮。
也不知过了多久。
思绪有些飘远的南枝听见了深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由远到近,踩在了她的心口。
她轻轻的回眸,视线看向了一脸倦容走进来的男人。
男人的眼眸依旧单薄,南枝突然想起,好些年前,有些人说过,这种眼皮单薄的男人对感情最是薄凉,没有一点的感情,这种人心狠手辣起来,往往会让你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