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呢……听说你受伤了, 我就连夜赶回来了。”竹英瞥了她一眼，“说吧,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阿爹和阿娘的剑……”
“你又去亡灵之海了？”竹英听此立刻就皱紧了眉头。
沈霜霜这一辈子就去过三次亡灵之海, 一次是祁言和灵雪殒命之时, 一次是为了找寻两人的尸骨，最后一次就是为了灵雪的秋水。
见她不说了，竹英便明白了过来, 她心疼地摸了摸沈霜霜的脑袋, 小声道：“真是难为你了。”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 竹英检查了沈霜霜的伤口, 一边道：“还好云中仙的医师医术精湛, 而且我们也不缺灵石和药材, 不然你和你徒弟可能真的就没命了。”
沈霜霜任由竹英拉着自己的手细细查看, 没有说话。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我们都担心死了……”竹英继续唠叨。
“是, 知道了。”沈霜霜应道。
之后，竹英跟又拉着她说了一些自己在南靖和西珑的见闻，想要给沈霜霜转换一下心情。沈霜霜也明白她的心意，倒也配合。
一直到傍晚时分，竹英才回去。
沈霜霜躺在床榻上，看着床帐的顶部有些出神。她身上没了疼痛，想来慕亦珩的伤势也都恢复了。但是她总感觉无力，就连起身都不想。
她想起睡梦中听见医师说自己的手若不是当时有过处理可能就要废掉了，她很清楚除了慕亦珩之外，就连她自己也没去处理。
所以当时慕亦珩在仙鹤背上给她处理伤口，也是在为她着想……
她心里原本就对慕亦珩愧疚得不行，这样一来甚至觉得自己很没用。
当时去龙族陵墓，虽然帮助他觉醒了血脉，可也给他落了个重伤，还有之后的思过崖。现在去亡灵之海走一遭，伤得更是严重，而且还被迫和她捆绑了连心结。
她身上本来就诸多病痛，若是不及时解除连心结，恐怕对慕亦珩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大。
这般想着，她起身离开了正殿。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先去偏殿看看慕亦珩的情况，顺便跟他道歉。
她走到偏殿门口，一眼看见的就是白七。白七见到她连忙行礼，被她制止了。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他醒了吗？”
“醒了……”白七的面色有些为难。
正当两人还在说话的时候，殿门从里面打开了，慕亦珩面色苍白地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他的目光落在沈霜霜的脸上，目光晦暗，道：“弟子见过师尊。”
沈霜霜一是无言，想和白七对一下目光，可白七直接把目光放在了其他地方。分明和她的目光一瞬接触，可就是不看她。
“嗯……”沈霜霜小声应了一声，面对慕亦珩的目光，她竟然想离开，但是没有，“为师……可以进去吗？”
慕亦珩侧过身子让她进去，没有说话。
她连忙走了进去，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浅淡的药香，慕亦珩应当还在用药。她环顾四周，问道：“伤都好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是。”短短一个字，沈霜霜也不知道他在回应哪一个。
从醒来开始，她就能感受到浑身无力，多半是慕亦珩的感触。她在桌边坐下，示意慕亦珩坐她旁边。
慕亦珩沉默着在她身边坐下，气氛还是凝滞。
沈霜霜探查了一下慕亦珩的脉搏，注意到他的内伤和外伤确实都好全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还是很虚弱。
“奇怪……明明都好了，怎么你脸色还是这么苍白。”
就好像被妖精吸光了阳气似的。
沈霜霜摸了慕亦珩的右手腕，又探查了另一只，却始终找不到原因。
这没有道理，因为慕亦珩现在的筋骨可比她强多了。不可能她都已经活蹦乱跳了，慕亦珩看起来还是风吹就倒的模样。
见沈霜霜收回了手指，慕亦珩拉下袍袖遮住了手腕，一时沉默。
“你觉得是为什么？”沈霜霜凑近慕亦珩，注意观察他的表情。
只见慕亦珩移开目光，避开了与她的对视，道：“弟子不知。”
他面色有些难堪，分明是知道。可他若是不说，沈霜霜也不好逼迫他，便也没再逼问，大不了自己回去找答案。
她从桌上翻了两个茶杯，倒上了热茶，道：“为师不问了……”
沈霜霜暗地里自责了无数次，若是慕亦珩当初没有和她一道，受伤的就只有她了，便也不会连累得慕亦珩伤成这样。
两人沉默了半晌，最终沈霜霜还是说道：“亦珩，可有怪为师？”
慕亦珩垂眸，声音很轻可也坚定，说道：“师尊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揽，您也可以多为自己想想。”
“无论是去西珑还是亡灵之海，都是弟子请求的。师尊也曾多次询问和阻拦，是弟子一意孤行，您又是何必自责？”
“当初为了弟子，师尊在龙族陵墓受了重伤，弟子心有愧疚，师尊也说不必自责。可如今不过是反过来，为何您就兀自内疚？”
听完，沈霜霜微微一愣。
慕亦珩性子冷淡，鲜少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他看着沈霜霜，琉璃色的眸子中情绪莫名，可蹙着的眉头告诉沈霜霜他的想法。
她转过目光，看向别处，小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师尊……”
见沈霜霜的情绪低落下来，慕亦珩立刻道歉：“弟子无意触犯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