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八.九十年代是军队最穷的时候。可这个时期在新疆做买卖发了大财的人也不少。如果能够进行国际贸易的,钱更是哗哗如流水淌进来。
富贵未必带来安宁,但贫穷绝对可以滋生罪恶。
手上有武器的人罪恶了,那可真是炸.弹。
余成沉吟片刻,没再吭声。
不过吃完饭之后,老白再开车带他们在乌鲁木齐大街小巷逛时,余成明显对这个城市观察的更仔细些,还时不时就提出问题。
周秋萍则盯着窗外看,什么新疆人民会堂、自治区工会大厦、经委大楼,应该盖了没几年,看着簇新。
汽车经过的马路也相当漂亮,道路中间有花草树木,这种模式现在估计在全国都少见。
9月的乌鲁木齐,依然繁花似锦,那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各色鲜花,跟这个城市的阳光一样,饱和度超标。道路两旁的槭树叶片红彤彤的,十分醒目。
老白还在滔滔不绝地推销乌鲁木齐的商业环境:“你可千万别小瞧乌鲁木齐老百姓的购买能力。他们吃穿用都舍得的很。尤其是衣服,乖乖,我老婆都舍不得买的,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买下。过年的时候,他们买酒是一箱箱的买,买羊是整只往家里扛。这边吃的喝的都不错,相当地道。”
车子停在了路边,老白买了烤羊肉串非得让他俩尝鲜:“我跟你们说,内地真吃不到这么地道的羊肉串。还有西瓜、甜瓜这些,你只要吃过这里产的,你再出去吃,就感觉跟水一样。”
余成问他:“你想建小商品市场,那你考察过没有啊?”
周秋萍补充道:“有没有企划书?市场选址在哪里,面积有多大,预计工期有多长,花费有多少,目标销售人群有哪些?这些你是不是心里都有帐了?”
她这问题一个接一个,直接问趴了老白。
这时候的商人和30年后的买卖人还真的不太一样。
就这么说吧,傻子瓜子的创始人连账都看不懂,也没耽误人家发财呀。
现在华夏大地的商业发展,主流就是野蛮生长。
老白嘴巴张的大大的,半晌没吭声。
余成趁机表明态度:“你一张白纸,你让我怎么跟领导汇报?一句话,就想弄钱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有多穷。”
老白悻悻地挥挥手,嘴里嘟囔着:“行了行了,我有数,等我把计划弄好了,你在给我上达天听。我跟你说实在的,要不是我一时半会儿凑不到这么多资金,我才不找你们呢。我肉烂在锅里,自己闷着吃香。”
余成哈哈大笑。
乌鲁木齐日照时间长,这会儿九月天,晚上八点多钟太阳才下山,城市却依然热闹。
老白请他俩在浙江老乡开的饭店里吃晚饭,开了当地的特产白葡萄酒,又上了烤羊排。
饭店老板听说是老白战友来吃饭,还特地端着酒杯过来敬酒。
彼此寒暄几句之后,饭店老板询问老白:“上你那买东西,国库券可以抵4成的价格,是不是真的呀?我有老表准备拿一批衣服。”
老白随口回应:“当然是真的,让你老表过来找我,保准货真价实。整个新华饭店哪个不知道,我老白的的确良衬衫和裙子质量没话讲。”
周秋萍跟余成谁都没吭声,只默默地对视一眼。
先前老白跟他们说的是,他是用5成的价格从市场上收来的国库券。他们再用6成的价格买走。
第62章 战友遗孀
最后谁也没捅破这张窗户纸。
做买卖的, 谁不想多挣钱啊。
换一个人说不定情况更糟糕,还效率低下。
吃过饭,老白给他们在饭店安排了房间, 又塞了300块钱给余成:“咱兄弟就不说虚的了, 拿着,多少是我的心意。”
余成看着他塞过来的一沓子大团结,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最后到底还是收下了。
老白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半晌才出声:“行了,咱兄弟没啥好说的,你早点睡吧。票都给你买好了。”
然而他们睡不着啊,这里天黑实在太晚了, 感觉就怪怪的。
进了屋, 周秋萍还和余成分析:“我觉得吧, 国营大厂集中尤其是重工业发达的地区,收购国库券价格低的可能性相对大些。因为他们生活的厂区, 就是他们的全世界, 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跟外界沟通, 就能够满足日常生活的所有需求。在这种情况下,接受外界金融知识以及信息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进行金融投资的意识也非常薄弱。今天我看新华市场, 我感觉如果可以从羊城地区进大量的衣服过来,说不定更加有利于收购国库券。”
余成半晌没吭声, 最后才冒出一句:“果然是已经退伍的呀。”
这人反射弧还挺长的, 搞了半天, 到这会儿才为老白没跟他说实话而伤感。
周秋萍可没耐心哄人:“行了, 他不也不知道你在海城出手国库券的价格吗?大家彼此彼此。”
何况你不已经收了人家的300块钱吗?难得糊涂,这事就过去了。
余成晚饭喝了两杯葡萄酒,这会儿眼睛发红:“可我那是为了部队。”
“人家退伍了,人家为了自己的家庭不行啊。没有家哪有国?睡你的觉吧,大哥。”
余成抹了把脸,迟疑道:“那你明天是跟我一块出去一趟,还是跟国库券一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