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出街口时,前面有人拦车。老白开了窗户,外面戴眼镜的男人立刻要给他塞包:“哎哎哎,白老板,你要去羊城对不对?帮个忙唻,帮我把这些拿到羊城去彩印,回来请你喝酒。”
老白直接拒绝:“我不去,我送朋友过去。”
那人眼睛珠子一转,立刻转移目标:“朋友,五湖四海皆兄弟,帮个忙噻,帮兄弟一趟,回来我付三十块钱怎么样?”
周秋萍摊手摇头:“抱歉,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乌鲁木齐。”
老白嫌弃不已:“走走走,你小子脑袋都钻进钱眼里去了,你非要省去羊城的那点车费啊?”
“哎哎哎,生意难做哎,哪里能跟白老板你比,日进斗金。”
“滚滚滚,你小子,谁信你谁活见鬼。”
车窗被关上了,老白骂了句:“这狗日的。”
余成满头雾水:“他在干什么?”
“这家伙开了彩色印刷店。他自己不做,都是送到羊城做,然后拿回来。”
余成震惊了:“还能这样?”
老白哈哈大笑:“你别小看他,脑袋一流。他有好几家店呢,知道是怎么起来的吗?前两年找不到工作的人特别多,他就让每个来他店里上班的人交押金,然后拿押金开新店。”
周秋萍都想当场跪了。
这是20世纪80年代啊,这种骚操作,让打工的筹钱给他当老板再为对方提供工作岗位,果然是人才。
老白趁机安利:“我没糊弄你们吧。乌鲁木齐做生意的环境真的很好。”
周秋萍笑着答应:“我一定给你好好劝劝他们,等的他们白白放过了挣钱的机会。”
双方在机场分手。
这趟新疆行,周秋萍觉得一切都好。
吃的好喝的好,新疆的酸奶果然是yyds,配着果干绝绝子!新疆的馕的确好吃,每一种都滋味无穷。
新疆的人也很热情,笑容和高原上的太阳一样灿烂。
至于田家的烂人,不好意思,垃圾在她眼中不算人,所以他们的存在一点也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飞机了。
螺旋桨飞机颠簸得厉害,连周秋萍这个不晕车也不晕机的人都忍不住吐了。好在飞机上发给大家的干果真好吃,不管是葡萄干还是无花果干都好吃,又香又甜。搞得她都想进货去宁安卖了。
余成则惋惜:“要是有酸奶就好了,配这个肯定好吃。”
他连着吃了几回,都对酸奶上瘾了。他以前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周秋萍开玩笑般的跟他保证:“没事,酸奶很简单,下次我做给你吃。想加葡萄干加葡萄干,想加黄桃加黄桃。”
余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由衷地佩服:“你可真厉害,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周秋萍哈哈大笑:“没人告诉你吗?吃货都是美食家。”
飞机的速度比火车快得多,地窝堡机场有航班直达白云机场,俩人中途都不用转机折腾,就直接从深秋又退回了盛夏。
没错,九月份的羊城还是标准的夏天,不仅鲜花盛开而且大太阳比鲜花更热烈。
两人猝不及防,下了飞机赶紧在旁人看二傻子的目光注视下赶紧脱了夹克衫,准备投入新一轮的战斗。
第66章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到机场接两人的是余成去军校进修时的同学陈自力。
这位老兄是东莞人, 家里做生意的,具体做啥生意,余成也说不清楚, 好像是服装行业。这次他打电话给正好回家探亲, 顺带参加哥哥婚礼的陈自力时,没好意思细问人家。
因为他记得陈自力似乎跟自己说过, 叫人知道他没放心上, 会面上挂不住。
周秋萍还夸奖了一句余成:“不错,都知道社交礼仪了。”
她一瞧见陈自力就在心中给对方贴上两字标签:大款。
不管陈家做的是什么买卖,但肯定没少挣钱。
这还是她重生以后头回见人用大哥大呢。
这时代的大哥大是绝对的奢侈品,到手价就得上万块,更别说那昂贵的话费了。
就连那位从香港来的女老板曹总,上次在齐河镇, 好像手上也没拿大哥大。当然, 到她的级别, 应该有专门的人帮她拿电话了吧。
陈自力又黑又瘦,个子不高, 穿衬衫西裤, 腰带扎的高高的。他先朝他们挥手, 然后冲着大哥大那头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话,其中不时包含着“衰仔扑街”之类的字样,骂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周秋萍严重怀疑他是说的口干舌燥, 所以才坚持先将她和余成带去吃冷饮。
1988年的羊城,街头遍布了不少冰室, 也就是冷饮店。
外面烈日当空, 里面凉气袭人, 红豆冰端上桌的时候, 被三叶电风扇一吹,寒气扑面而来,叫人忍不住浑身上下直打个寒战,每一处毛孔都忍不住颤抖。
余成急着了解广州的国库券市场情况,招牌红豆冰吃在嘴里也食不知味,一个劲儿催促陈自力:“买两根雪糕,我们一路走一路吃,不好吗?”
陈自力却鄙视他:“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女士?靓女,是不是你们北方人都跟你一样皮肤白?”
周秋萍有点懵,她应该算南方人吧。不管按照什么标准划分,她都是南方人啊。
没想到陈自力自有一套逻辑:“从这里往北边去都是北方啦!靓女,你真的好白呀,比雪糕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