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浩骞敲两下门，“水好了，晗光。”
“哦，来了！”池晗光拍拍两颊，从床上站起，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门，找出换洗衣服，走去开门。
温浩骞还站在门口。
池晗光不敢看人，低头看地板，“我……我去洗澡……”
绕开，走几步，被温浩骞叫住，她这才停下来，疑惑看着他。
“浴室在那边。”温浩骞忍笑提醒她。
池晗光反应过来，丢脸丢大发了，掩面落荒而逃。
洗完澡，池晗光把几件衣服手洗掉，晾好。
一转头，温浩骞站在阳台门口看她。
她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看看他，笑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温浩骞走过来，拿开她手里的脸盆，松松圈着人，目光灼灼的，“真的不考虑搬过来跟我一块住？”
池晗光戳戳他的胸口，“温叔叔，大学生应该合群。”
温浩骞满面愁容，“怎么办，等你大学毕业我头发都要白了。”
池晗光哈哈笑起来，看见温浩骞脸上没有笑容，用一种沉静带着忧思的目光看着她。
池晗光停下笑，静下来，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温浩骞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低头亲了亲，“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我想多看一会儿。”
“好啊，”池晗光仰高脸，踮起脚，细长白皙的手臂绕到后面圈住男人的脖子，“笑一个一百块。”
“好。”男人深情地注视着她。
池晗光此时却笑不出来了。
问他，“你说，我是你的责任，是真的吗？”
“真的。”温浩骞逗她。
“行了，我就知道，我不过就是你背上的包袱而已。”池晗光生气地扭转头，“明天早上有集训，我先回去了。”捡起地上的脸盆走进屋里去。
温浩骞一把攥她入怀，贴背环住，“生气了，嗯？”
池晗光挣了挣，男人不松，她低头拍他手，“放开。”
换来男人更紧密的拥抱，他弯身贴住她的后脖，“你可能不知道，你姑妈离开前把你嘱托给了我。”
晗光呼吸顿了一下，没有转头。
室内明亮，灯光点点映射在玻璃门上。
池晗光凝望着门上两条相依的影子，抬手轻抚温浩骞的脸，“姑妈她说了什么？”
温浩骞：“她让我照顾你。”
池晗光咂摸着这话里头的意思，“我懂了，所以你说我是你的责任，就是这个意思，是吗？”
温浩骞：“你知道我可以拒绝的，但是我没有。”
池晗光停止手抚的动作，“为什么答应姑妈？因为同情吗？”
“有一点，后来我发现不是，比同情更深，比责任更重，我希望你好好的、快乐地过完这一生。”
“只是这样吗？温叔叔，你到底……”
“到底……有没有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晗光，”他扳过她来，脸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两人俱低头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弯身下去捡 。
温浩骞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这六年来，在你之前，我没有动过要女人的心思，也不曾想过结婚，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直到——”温浩骞顿了顿，接着往下说，“今年清明节在灵堂门口看见你在雨里走，那一刻，我很动心。”
“我对你，不只是一点点。你要知道，羽婷是过去式，我的生命中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我对她怀有情感，这很正常，但那已经不是我生活的重心了，你才是。”
“我把你当成我的责任，是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讨来的。我要对你负责。”
池晗光久久说不出话，喉咙口涨疼涨疼。
低垂眉眼不去看温浩骞。
掉落在地上的脸盆仰面躺着。
池晗光朝那里看了一眼，强压住眼里的泪花，声音背叛了她，带着一点点哭味，“今天晚上我还是要回去的。明天集训，教官挨个点名。”
温浩骞叹息一声，收紧手臂，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执意要走，我不勉强。”顿了顿，“我送你过去。”
晗光点点头。
温浩骞放开她，往屋里走几步。
“温叔叔。”
温浩骞驻足，转身看站在逆光里的女孩。
微微眯了眯眼睛。“改变主意了？”
“不是，”池晗光摇头，对他莞尔一笑，指了指左胸口，“你今天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
温浩骞良久无言，静静看着池晗光。
“走吧。”
“好。”
时值夜里十点，马路上静下来。
车路过校门口的“黑暗料理”一条街时，仿佛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小贩忙碌着，大学生穿梭流连在各个摊位前，鼓噪的空气和油腻的香味占满了街道的每个角落。
车子开进校门，一路把池晗光送到宿舍楼下。
池晗光和温浩骞告别下车。
有提着夜宵的路过的女生看见晗光从车上下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注意到投射而来的目光，目不斜视走进那扇半圆形大铁门里。
宿管员阿姨还没睡下，正收起门口的小板凳。
池晗光打了一声招呼。
宿管员阿姨转头，见是晗光，冲她点点头，笑问：“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