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前几年老板攒了些钱,在新城区这边盘了间小铺子。”
简暮寒喝着豆浆, 淡淡回了一句,好像他这么说了,就会让他准备的这个早饭变得不那么刻意。
谢逢十看穿了却也没戳穿,仍旧自顾自撕着手里的油条,有一搭没一搭和他闲聊着:“哦, 原来是这样, 他们这手艺, 只开个小摊确实是屈才了。”
“的确。”
简暮寒似乎没料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这么多,愣了愣神,只涩涩地应了两个字就无话可说了。
其实他明明可以和她聊很多东西。聊他这些年有空就会去光顾这家早餐店,聊他为了不让老板转行而入股了这家早餐店,聊他喜欢吃店里不加糖的豆浆、刚出锅的油条以及加了芝麻香葱的生煎。
什么都可以聊,哪怕只是聊聊今天早上他排了多久的队,排队过程中在店里看到了些什么。
他就是开不了口继续。
因为他清楚,这看似稀松平常的早晨,是他强求来的。
这都是他一厢情愿制造的假象。
不难看出,谢逢十早就没了吃早饭的习惯,并且,如果不是因为无可奈何留宿他家,她也许根本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起床,和他共进什么早餐。
他又何尝看不出谢逢十只是在配合他呢?可他实在不想让自己变得太难堪,他做了傻子,但到底不想让自己傻得太难看,至少散场时,能给自己留些体面。
对面长久的沉默,换来了谢逢十的又一声轻笑。
简暮寒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谢逢十好像读懂了他在这场沉默里思考了什么,或许她一开始就知道。
“简总这些年一直都有吃早饭的习惯么?”她忽然抬头看向他,笑着问了一句。
简暮寒闻言,剥鸡蛋的手一顿,他轻点了点头,尽量从容回道:“嗯,有空就会吃。”
“可我好像没这习惯了。”谢逢十看着手头还在散发着油香的油条,略带唏嘘地感慨道:“工作太忙,戒了也就戒了。”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习惯而已。”简暮寒听完,只这么评价道。
“没错。”
谢逢十轻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视线开始在餐厅里游荡。
“这厄瓜多尔玫瑰的颜色挺特别的,我第一次见。”她留意到桌边还没拆开的玫瑰花束,转移了话题。
简暮寒抬头看了看那束花,轻应了一声:“路过的花店里有,就买了些,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买给我的?”
谢逢十故作意外地挑了挑眉,手在餐巾上擦了擦,伸手去取了那束花过来欣赏。
“嗯。”
“欸,我见你昨天桌子上也有一束花,好像是花毛茛来着,简总什么时候对鲜花感兴趣了吗?”
她当然知道回国那天那束薰衣草是谁送的,所以她才会那么问。
没等那厢回应,谢逢十兀自摸了摸那蓝中带点墨绿色的玫瑰花瓣,摇头轻笑一声,又有意无意感叹道:“你说现在卖花的花样还真不少,想着给白玫瑰喷色,看着还真像天然的一样,可假的就是假的,费了钱最终还是空欢喜。”
其实这些颜色靓丽的好看的花,摆在简暮寒这间充斥着灰黑色调的侘寂风宅子里,很不搭。
“你,不喜欢吗?”
简暮寒听懂了她的话里有话,眼神倏得就暗了下去,只这么问道。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有空买买花,也挺好的。”谢逢十偏头耸了耸肩,笑着看向那头明显情绪不再高的简暮寒,又主动说道:“我吃得差不多了,花不错,我帮你插进花瓶里吧?”
“多谢。”简暮寒以微笑回她。
“许靖生让我们今天去红拂酒吧一趟,还非要我把苗可也带上,这事你知道么?”
谢逢十抱着花站了起来,在伸手去拿餐桌上空花瓶的间隙,和他聊了点别的。
“知道。”
简暮寒见她主动将刚才的话题翻篇,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他点了点头,鼓起勇气又主动邀请道:“苗小姐从外省回来了吗?我今天没什么事,如果方便的话,我一会儿可以接你们一起过去。”
“简总又要做人力车夫啊?”
谢逢十抱着花和花瓶正从他的身边经过,听到了他这明晃晃的小心思就停下了脚步,故意道:“不过这定制劳斯我可确实没坐过呢。”
“小姐有兴趣的话,我乐意效劳。”
简暮寒以为自己有戏。
“不必了,正好我有件事儿和简总分享一下。”
谢逢十微笑着垂眸看向身前依旧面色淡定的总裁,因为她站着,所以难免显出了一些居高临下的架势:“打车坐地铁什么的太麻烦,所以昨儿托朋友连夜买了辆车,我一会儿去4s店取车,简总要去帮我掌掌眼吗?”
她的语气是无比欢迎的,但说的话里却字字透着距离。
“多谢好意,我一会儿公司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谢小姐了。”
简暮寒不想做太傻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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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去红拂酒吧,谢逢十就带着苗可开了自己刚提的莲花EMIRA去压马路。
虽然这车的价格在酒吧街边停着的一众豪车里并不值得一提,但那出挑的塞内卡蓝绝对称得上惹眼。
到酒吧门口的时候,简暮寒的劳斯莱斯已经停在了老位置,谢逢十什么也没顾忌,一打方向就停进了劳斯莱斯车前的空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