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潜这才恍然大悟。
近来打电话回家里，妈妈也没怎么提这茬，以至于她都有点忘了这事了。
傅潜连忙把行李拖进屋里，又从厨房拿了点润滑油倒进钥匙孔里，一番周折后终于把钥匙拔了出来。
重重把门关上，傅潜到浴室洗了把脸，换了一身衣服，拿钥匙出门。
南门离她家里不远，走路也就二十来分钟。
还没到菜市场，各类嘈嘈杂杂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鸡鸭等畜类此起彼伏的叫声，周围摊主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听上去很是热闹。
傅潜从正门进去，凭着印象拐了几个弯，终于在菜市场中间的位置见到了傅傛的身影，高高瘦瘦的他正在一旁帮忙收钱，妈妈则是在胶椅上坐着。
傅潜弯起嘴角，有点欣慰。
这小子看来真是学好了，之前还嗤之以鼻，现在竟还肯主动帮忙了？
傅潜内心正欣喜着，目光移到他旁边站着那个人的背影，笑容一下子凝结了。
单单凭着这一个背影，她就认出来了。
秦律穿着Lanvin 最新款银灰色风衣站在其中，头发有些凌乱垂在额前，黑色的皮鞋面儿染上了地面上的积水，虽是如此，但仍光鲜亮丽得格格不入。
一眼看去，就知道不该是这里的人。
不止是傅潜，很多来往的人也正看着他。
她旁边支着档口的两位摊主也正八卦地讨论着：
“淑英阿，你说现在正帮着姚姐卖水果那小伙是谁呢？都看见他好几天了，每次一到傍晚就赶过来帮忙。”
“还能有谁？姚姐家的女婿呗。”
“不能吧，我怎么看着觉得不像呢。”
“我亲口问的那小伙还能有假？不过姚姐好像不是很满意，都没怎么搭理他。”
“这么俊的小伙都不满意，那我家那又懒又丑的儿子以后可咋办呐……”
傅潜听了一阵，心里怪异得说不出话，本想走过去，却怎么也挪不开腿。
而秦律还保持原姿势站着，两眼望向菜市场另一头的门口，那里是最多顾客经过的地方。
没多久，一位手挎菜篮穿着青绿色棉袄的阿姨往水果摊的方向走了过来，见有人过来，秦律脸上立刻挂着笑，张嘴对她说了什么，逗得那阿姨乐呵呵仰头望着他，脚步也停了下来，拿起一个苹果到跟前看了看。
秦律边讨好地陪着笑，边从一旁的铁杆上扯了一个红色的塑料袋，两手把袋子撑开，弯腰等着她挑拣水果装入袋中。
傅潜走近了些，听到他说着：“靓姨，我帮你多挑几个吧，这批苹果是昨天刚进货的，绝对够新鲜，又脆又甜。”
见阿姨没有拒绝，他自作主张又塞了几个大苹果装进塑料袋里。
完了之后，他把那一袋满满的苹果放在电子称上计费，算好价钱后，他把袋子从上面拿了下来，嘴里继续说着：“要不要再来点桔子，新年吃点橘子大吉大利……”
阿姨扫了一眼正犹豫着，他又扯了一个袋子两指捏开袋口放在她跟前，似在等着她挑选。
这样一来一回，阿姨也不好意思拒绝，心想着过年也是该讨个好彩头，于是说道：
“小伙子，你帮我挑吧，三斤左右就好了。我家里就三个人，我女儿还不喜欢吃甜的，我们老俩口也吃不了那么多。”
“好的。”
秦律动作很快，不一会就装好放在称上，傅傛在一旁帮忙收钱。
那阿姨眼睛盯着秦律移不开视线，越看越觉得俊，心想着要是能介绍给自己家女儿也挺好，于是问道：
“你是店主的儿子？”
“不，我是她女婿，春节放假了有空所以过来帮帮忙。”秦律把两袋水果放进她的菜篮，笑容可掬，“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虽然觉得可惜，但这阿姨心里还是挺乐呵的，甭说在这一片地儿少见这么俊的小伙，就是在电视里也没几个有他这么俊的。
阿姨边走还边回头瞧了秦律几眼。
而秦律因为又做成一单生意，笑眯着眼，四处望了望看还有没有通往这边的顾客，就在这四处观望中，他发现了不远处正绷紧脸看着自己的傅潜。
目光触及她的那一瞬，他笑容也僵住，眼眶突如其来地有点热，喉结急促地上下滑动。
他心慌了，甚至有点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事。
他想见她却又怕见到她。
傅潜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他频繁眨着眼似是不敢相信，脚扎根一样定在原地。
傅潜又朝他招了招手。
这下，他终于确定，她就是在叫自己。
他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在他走过来的途中，傅潜才察觉他的裤腿处沾了一摊水泥，显得有点脏兮兮的，就连大衣也不能幸免，除了污渍外上面还飘着几根鸡毛。
傅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傅潜盯着自己的手臂，他才发现自己的窘境，忙用手把那鸡毛拔下来，嘴里说着：
“隔壁档口的大叔叫我去帮他抓鸡，应该是那时候不小心沾上了。”
傅潜绷着脸收回视线，往菜市场出口走，秦律紧紧跟在她的后面。
终于在一片空地上，傅潜站定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