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群孩子正互相追逐玩闹,恰好挡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不管在哪个文明,小孩子们都是一样吵闹,脸上洋溢的也是相似的幸福。
岑寂站在一边,安静地等待他们通过那个路口。
路口前的大楼上悬浮着一块巨大的屏幕,里面正在进行本次文明试炼的直播。
岑寂叹了口气,一只手伸出来,轻柔地扶住了一个重心不稳快要跌倒的幼崽,又摸了摸小崽子细软的金发,嘱咐他下次小心点。
身后传来一声脆甜的“谢谢哥哥”,岑寂继续面无表情地向前走。
一对情侣互相依偎着经过,岑寂有些出神地望着他们,大脑失序般想起了另一个人,心里突然软了一小块。
这种混乱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抬起眼皮,拐进了旁边的家用机器人涂装店。
通过透明的陈列玻璃,他看到一队执律者封锁了路段,挨个检查居民的身份卡,旁边还放着一台血脉检测机,专门排查异文明来客。
高等文明对警力的浪费也算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圣殿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抓到他。
刚好,他也在和他们兜圈子。
当圣殿源源不断派出圣使直至内里空虚的时候,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岑寂没有继续躲避,淡定地走向了执律者。
他的外貌自然不是随便选的,再发达的文明,身份卡也有其特殊的市场。
至于血脉,血环印记模仿了个七七八八,无论怎么检测,结果都会如他所愿。
他和安德莉亚约定好了三月之期,金桂星到阿尔法星最快的星际渡轮需要十天,但星港因他暂时停用,他不能通过正常的手段离开这里,起码要给回去的路预留一个月。
“自愿被抓”或许是最快进入圣殿的方式,他再等三天,如果还是不能进去,就想办法自投罗网,反正总有办法逃出来。
岑寂平淡地穿过大街小巷。金桂星是个特殊的星球,每隔一段时间,地表的空间就会发生紊乱,建筑物也会偏离原本的位置。
这一特性给他的逃亡生涯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最近这个时间段,迷金圣殿刚好要停留在十二街区,他在附近临时找了一个住处。
岑寂的视线短暂地扫过不惹人发现的角落,确认了不久前布下的记号没有被动过,才刷身份卡打开了房门。
门开了,岑寂顿了顿,眼瞳幽深,冷冷地对上了蜷缩在沙发上的不速之客。
“你回来了。”
雪白狐狸的嘴巴明明没有动,声音却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耳边。
岑寂目光冷然,不确定它是哪个异兽文明的产物。
白狐狸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碧绿的眼眸中明晃晃地流露出人性化的厌恶,生怕他看不出来。
作为创世神,它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本体。
就像纯净无暇的白总会被污染,既然已经开始堕落,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最纯粹的恶,比邪神更加不堪。
恶的诞生就是为了毁灭世界,它会吞噬一切可见之物,直到吞噬自己最心爱的神,与祂合二为一才会心满意足地死亡。
好在天域还没有出现过被吞噬的创世神。
当神的伴生物开始心生妄念,最终结局也只能是被神亲手毁灭。这是伴生物的宿命,也是创世神的宿命。
白狐狸有些嫌恶地丢下安德莉亚交给它的东西。
待在这里的每分每秒都让它感到窒息。
要是提前知道,它绝不可能来送信。
伴随着悦耳的鸟鸣声,岑寂的耳边中又浮现一句话:“安分一点,不要去她的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岑寂就是清楚地知道它在说什么:安德莉亚选择回到自己的世界,临走前委托了一只狐狸来送信。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岑寂脸色苍白,神情却无比的冷静,他没有资格责怪安德莉亚,这是他必须承担的苦果。
但是——
“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她?”
极致冷静的语气下隐隐透露着疯狂,其本人却一无所觉。
白狐狸不愿意多说,身周的空间却被纯黑的火焰焚烧至扭曲纷乱。
它及时瞬移到其他地方,尾巴毛却还是被火焰波及到了一点。这已经足够让神生出怒火。
黑焰还在蔓延,逐渐转化为无形之火,封锁住它的全部退路。
创世神当然有其他离开的办法,但身处无主世界,它必须遵守规则,不能使用超出界限的力量。
除非万不得已——
现在显然还不到那个时候。
白狐狸收敛了怒气,在火焰构成的牢笼中趴下,碧绿的眼珠散发出幽幽的冷光。
它短促地笑了一声,带着十足的嘲讽。
什么力量能困住神?
完全形态的他或许可以,但毁灭之力现在还不能完全听从他的掌控,构筑火焰牢笼的同时,他本身也成为了毁灭之力的养分。
作为强行使用力量的代价,他每分每秒都会承受反噬。
火焰明明灭灭地照映在岑寂脸上,稍稍柔和了岑寂冷漠的面孔。
纤长的手指抓住白狐狸之前丢下的金属盒子,小心地触动上面的机械机关,不过三两下,里面的东西就掉落在他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