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总这么吊着也不是个事,凤鸣不是说有一个公冶神医吗?等回了中原,非得扯着师父去看看不可。”
江鹤同以为徒弟在自言自语,却不知她实际上是在和小霸王说话。
林鹿春满以为江鹤同已经睡着了,心中根本没有防备,以为说些什么,江鹤同也听不见,索性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把话说出了口,也省的总是心里想着,不敢出声,憋得慌。
「谁叫你和他一起来波斯?要是没这回事,说不定你现在玉玺也到手了,他的病也治好了。」
“做人得讲信用,我答应了师父,要帮他报仇,就不能言而无信。”
江鹤同听不见小霸王说话,只觉得林鹿春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叫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什么时候求着她帮他复仇了?
江鹤同搜遍脑中记忆,也没想起这回事。
那厢小霸王不知又和林鹿春说了什么,林鹿春最终只是说了一句,“算了,过去的事提它做什么?世上又没有后悔药,还是先给师父疗伤是正经。”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让江鹤同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疗伤!
江鹤同被扶着坐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都忍不住瞪大了。
只可惜林鹿春眼睛只看得见他的后脑勺,加上半夜一片漆黑,她又哪里能想到已经“沉睡”的人还睁着眼睛呢?
林鹿春伸出右手,抵在江鹤同后心,丰沛的内力就顺着后心涌入江鹤同的四肢百骸。
此时江鹤同已然惊骇得无以复加。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他的伤。
当初经脉刚刚被毁的时候,江鹤同心中虽然难过,却并未失去希望。
他卧病在床多日,等到能起身行走之时,便第一时间去了药王谷。
在那之后,他也曾去过少林寺,又寻过许多隐世名医。
这些人给他的答复都是大同小异。
无非就是早日废去武功,重续经脉,方能活到寿终正寝。
只是治好之后,他也就是个再也练不得武的普通人了。
无论是出于一个剑客的自尊,还是出于复仇的决心,江鹤同都不可能愿意做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只是那些医者也告诫过他,若是留着这身功夫,虽一时半会儿不至于武功尽失,但也不过是用命在填补经脉的损耗,于寿元大大不利。
但是从那时起,直到现在,已经有八个月的时间,他的伤势却并未加重。
江鹤同原本以为是那些汤药之功,现在想来,若那药真的有此奇效,以沐雪冰的人品,又为何不早些将药方给他呢?
因为林鹿春在背后不断传功,江鹤同周身都暖洋洋的,没有半丝不适。
可是他又怎能不明白,若是林鹿春没有天人境的功夫,传功哪里会有这等奇效?
就在此时,林鹿春已然传功完毕,正打算扶着江鹤同躺回榻上。
不想江鹤同突然伸出手来,握住她的胳膊,语气平淡地说道:“呦呦。”
“!!!”
林鹿春瞬间变得像一只炸毛的猫,几乎要从原地跳起来。
“师……师父?”
江鹤同叹了口气,说道:“我该叫你呦呦,还是该叫你前辈?”
……
如果这时有人在窗外,便会发现,客栈中的一间客房里,突然亮起了烛光。
房间里,江鹤同和林鹿春相对而坐。
林鹿春转了转眼珠,虽知对面只有这一个人,却莫名有种“三司会审”的感觉。
“师父。”林鹿春往前挪了挪,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只可惜江鹤同经此一事,哪还能让她蒙混过关?
“可否告知在下,阁下到底是何身份?”江鹤同硬着心肠问道。
“我告诉师父的名字都是真的,千真万确,绝无虚言!”林鹿春伸出三指,就差指天发誓了。
“阁下不会武功之事,也是真的?”
听见这话,林鹿春理直气壮诶说道:“这当然也是真的!徒儿来到这世上,便没出过山,遇见师父之前空有内功,却并不痛武艺。”
她没说的是,在遇见江鹤同之前,她“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两三天。
不过单纯按照事实来讲,林鹿春可是完全没有撒谎。
「偷换概念还是您老有一套。」
小霸王嘿嘿笑了两声,出声调侃。
江鹤同皱着眉头,也不知信没信林鹿春的话。
当他抬起头时,看见的就是林鹿春那张写着“乖巧”二字的脸。
有一件事,他依旧想不通。
那就是林鹿春的功夫。
虽然因为返璞归真,武功低微之人听不出武功高绝之人的呼吸与脚步与常人有何不同,可是他探过林鹿春的脉门,探得的内力现在看来,着实是蹊跷。
单从脉象上看,林鹿春确实修炼了蛰龙功。
第一次江鹤同探她脉门,只觉内力细若游丝。
第二次再探她脉门,内力便如寻常武人两三年的功力。
难道像她这样的高手,会自废武功,改练蛰龙功吗?
可若是这样,第二次的结果,岂不是证明她的武功还没到大成?
而不到大成的武功,自然不可能在天人境以上。
如此一来,便又有另一个让人不解的事——林鹿春为何能同时修炼两门内功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