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充着电的手机震动出声，在浓浊气息的房间里带起尘埃。
叫花鸡熟了，但三个人的聚会变成了两个大男人的面对。
沈丛疑惑地东张西望，“弟妹呢？”
李星衍卷起衣袖卸了一对鸡翅用荷叶包着，说：“她得早起，我给她带回去吃。”
沈丛“噢”了声，美食当前，他也没耐心细究，刚啃起鸡架子，忽然看见男人手腕上多了道红印子，惊诧道：“咋回事，受伤了？”
李星衍扫了眼，浓眉挑起，笑：“你没女人，不懂。”
沈丛草了声，“你做啥了惹她生气。”
男人眉头微凝：“她没生气。”
沈丛指了指他手臂上的红痕，“这还不是你挨揍的证据？”
李星衍喝了口酒，语调携着痞笑，说：“没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
沈丛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你这为了证明’亲爱’，还天天惹弟妹生气挨打的手段，多少有点变态。”
李星衍把荷叶鸡包好了，说：“姑娘等我喂呢。”
沈丛见他那副表情，多少有点歧视单身狗的意味，怒啃了一大口鸡屁股。
呸！
李星衍上了楼，一拧门，反锁了。
“……”
-
市庄的秋社在凌晨四点的时候烟囱就开始冒烟了，做糕点的做糕点，杀猪的杀猪，鞭炮声裹着烟火气往天上飞。
赵言熙捧着手机穿梭在人群里，有个挑竹篓的往她这儿一甩，眼看要撞上脸，眼睛下意识一避，有道长手替她拨开了。
再抬眼，对上李星衍那张深邃的脸庞，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
人群热闹非凡，赵言熙取了不少素材，李星衍倒学会了不挡她镜头，永远在她身后跟着。
鸭蛋今天穿了红袄子，说要去拜土地神，还给她串了一束稻穗做的手链，刚要给她戴上，就见她左手上戴的那串香灰琉璃籽手串，叹道：“好漂亮啊！肯定很贵吧。”
赵言熙晃了晃手腕，眼角的余光看见李星衍侧身站在不远处跟人说话，遂笑道：“你送的手链也很漂亮，心意最珍贵。”
“对了，明天村里有喜事，你可以跟我一起到女方家接亲，很好玩的，不过我们的习俗也是赶早，不如你今晚就过来新娘家过夜吧，你要是想拍东西，我可以跟新娘说！”
赵言熙收了收羊绒外套的衣袖，将琉璃手串藏了进去，笑道：“好呀。”
不远处的李星衍视线朝姑娘落了过去，耳边是村民的声音：“新娘接亲的仪式不难，就是要早……”
“你们这儿有婚闹吗？”
李星衍忽然打断对方的话。
村民愣了下，“新郎接亲的话，确实得闹腾一下。”
男人脸色沉沉，吃了社饭，李星衍过去把赵言熙带走，像家长领崽子似的，鸭蛋说：“她要跟我去新娘家过夜。”
李星衍眉头凝起，再看向姑娘，一张单纯的脸郑重地点头，又晃了晃手机，“我要……”
话没说完，男人就把她横抱起身，赵言熙猛地吓了跳，攀着他脖颈要发脾气，就听他低声道：“我把车借他们使，不当司机，你也不用在新娘家等我。”
赵言熙张了张唇，“谁、谁在新娘家等你，我昨晚的气还没消呢！你别碰我！”
李星衍把人带出来，二十四小时都得在他眼皮底下，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待在陌生的人群里，遂哄道：“行，今晚继续让你抽。”
赵言熙：“……”
她可没力气抽他，一大早起来闹腾直到傍晚，她洗了澡吃了点面，昏昏沉沉就睡了，半夜的时候天冷，赵言熙不自觉去找火炉子，趴在人身上睡，感觉男人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手臂搂着，大掌摩挲着她肩，荷尔蒙就是这样，再荒唐也会搅在一起，午夜的时候，半梦半醒时他也会进来，就在她迷迷糊糊间等着他时，却越等越清醒，这时，男人在她耳边落了句：
“吉时已到。”
赵言熙皱着眉头抬眼，对上李星衍的笑：“得起床了。”
下一秒，手机闹铃就响了，外面还刮着风呢，赵言熙眼睛朝李星衍瞟了瞟，睡裙带子从肩头滑下，她没去勾，心里想，如果他这时候扑上来，她就有理由不去看婚礼，回头就赖他身上好了。
但是——
“啪”地一声，灯亮了，男人给她拿了衣服。
赵言熙把衣服拽过来，带着起床气道：“这么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结婚呢！”
男人手指骨节勾起肩带，给她挂了回去，宛若一个守贞的男人，说：“那走吧，新娘。”
赵言熙困得厉害，衣服套在身上，说：“结婚这么麻烦的话，还是算了。”
这门还没出呢，李星衍就被她这话说愣了，想了想，说：“有的地方没那么早起，你想订什么时候都行。”
赵言熙打了个哈欠，冷风嗖嗖地刮来：“春夏办婚礼好一点，秋冬太冷了，新娘子还得穿婚纱呢。”
李星衍牵她的手暖着，说：“离明年开春也不远了。”
赵言熙点了点头，“不过他们习俗有算日子，订好了不能改。”
两人聊着出了民宿，村里的迎亲队伍已经来了，车头挂着个大红绸，敲锣打鼓放鞭炮。
赵言熙拿出手机拍了起来，这时天蒙蒙亮，一切都像熹微中的一点光，而他们就像游走在别人世界里的两个圆点，很偶然地融进这原始的麦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