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父拿过存折，脸色还气得有些红，眼神却不着痕迹扫了眼上面的数字，轻咳了声，把存折甩到桌子对面：“拿回去。”
李星衍敛眸，“叔叔，没别的事我先出去喝口水。”
赵父跟他过了一轮招，气息还有些急，抬手拿过桌旁的布料色卡翻了翻，看了眼那存折，又想这臭小子肯定是去找他女儿，火又攻心了。
偏这个时候隔壁布行的老陈来找他，手里拎了包茶叶，笑眯眯说：“赵老板，我女婿从溪州带回来的，知道你好茶，上等啊，一两都得四位数！”
赵老板清了下嗓子，把刚才扔到一边的存折拿过来，叹了口气：“我闺女回来了，还带了个对象上门，京华人。”
语气状似无意，眼神却在老陈脸上滴溜了一圈，看到对方惊愕的脸，又道：“爸妈都是当医生的，你也知道我就这一个闺女，哪里舍得让她远嫁啊，这男的说肯跟她来苏城发展。”
老陈眼珠子顿时睁大，“他一个京华人，来苏城，没必要吧，怕不是故意诓你。”
“可不是，”
赵老板点了点头，“我跟熙熙的妈妈也这么说，不过这小子又算有诚意，给了七位数的聘礼。”
“草！”
老陈直接爆粗，茶都不喝了，“干啥的这么有钱！”
提到李星衍的职业，赵老板倒是开不了口，“这不是说要来苏城发展，原先在华信集团的。”
“噢……待业的啊。”
两位中年父亲在办公室里喝茶闲扯，交流经验以及有意无意地攀比。
那边赵言熙被她爸打发去找财务阿姨，她哪儿是真去算账，一颗心就想着李星衍。
以前几天没见也没这么钓着心思，现在李星衍没得爸妈肯定，她整个人都蔫蔫的，拿出手机找闺蜜请教经验。
那头连瑜听了她说的苦恼就笑了，说：“淡定啦我的小太阳，你爸妈还能害你不成，真要是好男人肯定让你嫁。”
赵言熙低头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我又不是十八岁傻姑娘，他好不好我还不知道，就是我爸妈的态度，我怕阿衍心里难受。”
连瑜：“你这么替他考虑，那他有替你考虑么？”
赵言熙隔着手机点头。
“热恋中的女人容易上头，但你要清醒一点，男人不可能共情女人的，就拿一点来说，我们从小到大穿胸衣，被钢圈勒得难受，但男人又没戴过，他们想看的是挤出来的那道马里亚纳海沟。”
赵言熙噗嗤笑出了声，指尖甩了甩手机吊坠，“地理不错，还记得世界上最深的沟叫什么名字。”
“所以啊，你不用心疼男人，他们男性凝视，你也女性凝视，让他们卷起来姐妹。”
正说着，腰肢让一道大掌从后贴上，赵言熙心跳蓦地一颤，仰头，对上李星衍那双眼睛，男人的动作自然，她却有些做贼心虚，跟连瑜说：“我还有事，一会微信上聊，拜拜！”
说完，赵言熙把电话挂断，看见男人仍盯着她看，有些无辜：“饿了。”
还有些委屈。
“布行中午都会订饭，是找阿姨定做的，可香了，我特喜欢吃她做的小炒肉！”
男人看她说话的眼睛亮亮的，搂着她靠在墙边笑：“大小姐，我喜欢你。”
赵言熙蓦地一愣，脸颊被他盯得霎时变红，结巴道：“你、你干嘛突然……”
“突然吗？”
他蒲扇似的大掌从下抚上杨柳似的腰肢，低头附耳：“不想吃什么炒肉，只想被大小姐炒。”
他语调慵懒靡靡，赵言熙脖颈让他热气烘得一下红热，连带着耳垂尖尖都要滴血了，“你、你先搞定我爸妈再说吧！”
李星衍靠在墙边，看她一溜烟往布行里进去了，姑娘今天穿了丁香色的旗袍，跟苏城湖岸边的柳烟似的引游人醉入，他方才抚过丁香的大掌收入裤兜，他怎么突然说这话，大概是这湖水起雾了，青石板太潮湿，而李星衍喜欢赵言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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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父赵母平时因为要打理生意，白天大半时间都是在布行里过，办公室的会议长桌就是他们的饭厅。
赵言熙跟李星衍乖乖地坐在一块，今天来吃饭的还有隔壁铺的陈叔叔，赵言熙感觉他眼神在李星衍身上走，明显是在打量她男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叔叔，今天店里没事吗，难得来坐。”
老陈让赵言熙的话打断目光，顿时呵呵笑，随便扯了几句：“这不是年底了嘛，生意确实没那么紧张，愁就愁在收账，我跟你爸正商量着去找客户结算货款。”
赵言熙小的时候跟爸妈去收过账，那些老板一欠起钱来就是大爷，提到这事她脸色愤愤：“无息欠款那么久，还有脸再拖过年。”
赵父喝了口茶，“国内的还好说，大不了开个车去上门，都是要继续合作的，不至于不给情面，就是国外的欠款麻烦。”
听到这话，李星衍忽然问了句：“国外哪儿？”
赵言熙扭头看他，忽然想到李星衍就是干这行的！
赵父：“好几个国家，不过土耳其居多，那儿就是国际贸易中转站，乱得很。”
李星衍指腹在桌上点了点，说：“叔叔，方便说一下拖欠的数额吗？”
两位长辈互看了一眼，赵言熙蹙眉道：“爸爸，阿衍会这个！”
这时对面的陈叔叔笑了：“总不能是去土耳其要钱吧，咱们小生意，这来回机票就够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