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珣见赵蘅玉一下子对他不理不睬,心中燥郁,可是想到这是自己的崽子,只得无奈包容了下去。
赵珣随着赵蘅玉走到了内室,他看到赵蘅玉抱着獬儿,摇来摇去却什么也哄不住。
赵蘅玉轻轻拍着獬儿,细声哄着:“獬儿乖、獬儿乖,不哭了,不哭了……”
她有些急躁地看着獬儿哭红了脸,忽然之间,她想到了什么,咬着唇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赵珣。
赵珣看獬儿脸变得涨红,他一贯冷静自若,生死时刻也从不忙乱,这时却开始惊慌失措起来,他问赵蘅玉:“獬儿怎么了?”
赵蘅玉抱着獬儿走到屏风之后,赵珣却跟了上来,他握着赵蘅玉的手腕,严肃说道:“獬儿要看太医。”
赵蘅玉拧开了他,摇头说道:“不是。”
她脸色发红:“你出去。”
赵珣沉声看着赵蘅玉:“我是獬儿的父亲。”
赵蘅玉急道:“我知道,你出去。”
赵珣眼中有了阴郁的黯色:“你、你还在怪我。”
赵蘅玉心烦意乱,她恼道:“獬儿饿了。”
赵珣一怔:“饿……了?”
赵蘅玉蓦地脸红了,她强撑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对。”
赵珣移开了眼睛,自若说道:“那你去吧。”
赵蘅玉抿了抿唇,转到屏风之后。
赵珣回到桌边坐下,他捻着棋子,心神不宁。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獬儿哼哼唧唧,应当是吃完了,赵蘅玉还在屏风后面整理衣裳,窸窸窣窣了好久,她才低头走了出来。
她抬起眼,见到手指捻一颗白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赵蘅玉仿佛被这目光烫到,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
赵珣复又垂下眸子。
赵蘅玉努力让自己自在起来,她坐在赵珣对面,取了一颗黑子,要继续下这一盘棋。
突然间,赵珣手中的白子坠落,清脆一声响,他握住了赵蘅玉的手腕。
他倾身下来,眸中仿佛有火星子,一点就着。
赵蘅玉感到手腕滚烫,赵珣的目光咄咄逼人,让她感到很是不安。
她和赵珣,什么都见过了,什么多做过了,但是她在此刻感到格外心悸。
她明白赵珣想要什么发生,可是……可是她不能不清不楚让这件事情发生。
赵蘅玉用另一只手想要拉开赵珣,以她的力气,无异于螳臂当车,但是赵珣蓦地松开了。
他坐下,仿佛方才他出格的动作是赵蘅玉的错觉。
他云淡风轻:“蘅蘅,我的棋子落到了你的脚边。”
赵蘅玉嗫嗫嚅嚅:“好。”
她拾起了那枚白玉棋子,若有所指地说道:“棋盘之外不能走棋,阿珣要小心,不要越界。”
赵珣笑道:“受教。”
他从赵蘅玉的手中取走那颗白玉棋子,他滚烫的手指按住了白子,却没有松开,而是往上握紧了她的手指。
赵蘅玉心口一跳,猛地缩回了手。
她腾地站了起来,说道:“不下了。”
赵珣抬眼,望着她雪白的脸变得艳若红霞,他又低下眼。
他知道,不应将赵蘅玉逼得太急。
他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说道:“前朝还有些事,这盘棋蘅蘅要替我留下,下次再下。”
赵蘅玉犹豫着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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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嘉太嫔回宫的这几天,赵蘅玉就安静住在延福殿并不出门,她以为她是客居,但延福殿乃至整个后宫似乎都不这样以为。
先是延福殿的账目钥匙都送到了赵蘅玉手边,后来六宫人手调动也一一问过赵蘅玉的意见,再后来,赵蘅玉迎来了哭哭啼啼的李妃。
李妃过来,伏着赵蘅玉的膝盖哭道:“娘娘,妾的母亲病了,家里姨娘张狂,妾求娘娘开恩,让妾偷偷回家一趟……”
赵蘅玉听她哭了半晌,也觉得有些可怜,只是她也没法子。
赵蘅玉说道:“李妃,你既已是宫妃,也应当知道宫规森严。”
李妃依旧嘤嘤说道:“可是妾的宫妃只是占个名头,妾还是未嫁之身,算不得皇家人,夜夜更漏长,年年不见君王,妾好孤凄啊……妾恨不得、恨不得从未入宫闱,粗茶淡饭一生……”
赵蘅玉微微讶异,面上的神色很快收敛起来。
她被李妃哭得头痛,心里到底也是同情她,只得说道:“你快起来。”
李妃打蛇随棍上,拭泪说道:“多谢娘娘成全。”
她没等赵蘅玉回答,就忙着告退了下去。
燕支奇道:“娘娘成全了她什么?”
赵蘅玉蹙眉:“我并未成全她什么,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然而李妃动作很快,草草收拾了一番就要往宫门外走。
这事很不合规矩,宫人还想去拦,赶去乾清宫问了,可天子听闻是皇后娘娘允的,便根本不过问。
于是李妃一路畅通无阻,当天下午就赶回了娘家。
赵珣在下午时候来到了延福殿。
他闲闲问道:“你放李妃出宫了?”
赵蘅玉也略微听说了李妃闹出的动静,听赵珣的话音,她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心里一紧。
只是若要解释的话,李妃怕是难逃责罚,赵珣这个人喜怒不定,李妃要没了一条命,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