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打的?这是谁打的?”她嘶吼着问郑蓉。
“你当真不知道吗?”不知为何,见钱氏这般激动,郑蓉居然有一种诡异的畅快。
“是你父亲?还是你祖父?是谁?”钱氏的泪喷涌而出,她想仔细看看,英儿却拼命的挣扎,如同她是恶魔一般将她推开,躲到了桌子底下。
钱氏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躲进桌子里将桌布遮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丝缝隙的英儿,再抬头看一脸冷漠的蓉儿,终于掩面哭泣。
“你难道还要失去两个女儿吗?”
她终于懂了宋嘉然的话是什么意思,在她沉迷于少康夭折的悲痛里时,她的两个女儿正在被人折磨!她没看蓉儿,但蓉儿身上的伤一点不比英儿少。
若不是她今日发现,也许要不了多久,蓉儿和英儿也会……
不知过了多久,钱氏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扶着墙站了起来,坐到椅子上,看向仍站在原地的蓉儿,“你三婶说,可以让你和英儿陪着你祖母一起去庄子,你可愿意?你若是不……”
“愿意!”郑蓉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我愿意!英儿也愿意!”
她顿了两秒,“出城要身份文书,您把我和英儿的给我吧,我会好好收好的。”
钱氏张了张嘴,看了她半天,点点头,“好。”
她起身从箱子里找出两人的身份文书,刚递出去,就被郑蓉接了过去。
郑蓉仔细地查看了,将文书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
走到桌子边,轻声唤道:“英儿,是姐姐,出来吧。”
过了一小会儿,桌布被掀起一个角,英儿见真是她,连忙钻了出来站在她身侧抱着她一个胳膊。
郑蓉拉着郑英就要往外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
回过头,看见钱氏也在看她们。
母女三人之间明明只隔着几步,却像隔着一条银河。
郑蓉突然跪了下来,给钱氏磕了一个头。
郑英连忙跟着她学。
没有说一句话,郑蓉拉着郑英转身出门。
看着两人毫不留恋的背影,钱氏怔怔地站在原地看了许久,她慢慢地将手放在胸口,那里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抱歉哈宝子们,昨天和好友聚会,喝多了……睡到今天下午才醒……
国庆假期要玩疯了,该给自己紧紧弦了。
第一百零二章
“我们两个之间, 没必要虚与委蛇吧?你想和我说什么,直说吧。”
屋子里, 郑立昀和郑立晏对坐着, 郑立昀双眼沉沉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的三弟。
郑立晏稳坐如山,“那日少新回来,想必已经和你说过了吧?你考虑得怎么样?”
郑立昀嗤道:“你会有那么好心?送少新去静山书院, 郑立晏, 你要耍什么把戏?”
“大哥, 你不能因为自己心思阴暗, 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啊。”郑立晏轻笑,他环顾了一圈, 窗台下的书案上堆满了书,少新平日应该就是在那读书的。
他便指了那堆书,“少新刻苦,怎么说我也是做叔叔的,帮帮侄儿也是应该的嘛。”
郑立昀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回头, 他和少新住一个屋子, 自然知道儿子的抱负。他是没有可能了, 少新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自然是希望少新学有所成的。
只是,他看着郑立晏自如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心里嗤笑,他怎么可能相信郑立晏是真的出于好心。
郑立昀低下头, 他在这个轮椅上已经坐了三年了, 这三年来, 他受尽了冷眼与嘲笑。
甚至连他的外租桂王, 也总是用悲悯的眼光看着他,哀叹可惜。
他残着腿后,第一次去桂王府,外祖母抱着他哭了许久,还让人给他制作了身下这个轮椅,尽显慈爱之意,可转脸就任由王府里那些庶叔耻笑他。
外祖母执意要养着少贤,真不知他是为什么吗?
三年没有活动,这双腿已经开始萎缩,也许再过几年,都不如胳膊粗壮了。
而对面的郑立晏呢?全须全尾地坐在那,身体强壮有力,在书袋子里泡了几年,比他过往更有儒雅之风,谁见了不称赞一句如兰如竹?
这本是给他的赞词。
若是当初被打断腿的是郑立晏……
“你想要的是什么?”他冷声问道。他是不会相信郑立晏毫无私心就送少新去静山书院的。
“呵呵,”郑立晏笑着摇头,“我的大哥呀,你总是这般疑神疑鬼。以前我毫无进取之心,你却偏偏怀疑我要抢你的世子之位,甚至痛下杀手;现在我与你犹如云泥之别,好心提拔你,你却仍觉得我不怀好意。”
“只是,你也不想想,如今的你,有什么值得我费心费力的呢?”
一句“云泥之别”显然激怒了郑立昀,他涨红着脸,重重拍着轮椅把手,“当初我任世子时,你算什么东西?不过继室之子,岂敢与明月争辉?”
“这就是你用‘血霜花’对付我的理由吗?”郑立晏也冷下脸,“因为毫无来由的怀疑,就对同父异母的兄弟狠下毒手,郑立昀,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郑立昀的脸由于太过激动抽搐着,毫无来由?怎么可能毫无来由。
奶嬷嬷的一句句提醒,父亲对何氏不得生恨的声声挂念,连他最敬重的祖父,也在一次见着不过五岁的郑立晏在院子里打拳时,赞他虎虎生威犹如先祖有国公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