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分组打配合。
男生各搭个女生,一个锤,一个拉风箱,可以稍作喘息。
但打铁这一步实际做的时候才会知道,真的很累人。
棚屋里只有砰砰砰地锤击声。
绕是陆景阳这种力大如牛的人才,锤到第二天,手掌都在微微发抖,更别说只是普通力气的钟瑾了,直接累到手臂酸痛,夜里还有点抽筋反疼。
连木墩子都被高温和反复捶打折腾出了一个大大的黑窝子,木锤都坏了俩,现在抡的是第三个。
不过结果还是喜人的!
日落再次亲临棚屋,玫色的光线笼罩拢于四盆清水里。在所有人的期待目光下,一个似碗、似刀、似斧、似锤的红铁块被依次夹进清水里。
随着“吱啦”一声,一阵白烟倏然飘起,盆里的清水咕咚咕咚地冒起小水泡,像烧开了四大盆沸水。
这一步叫做淬火,是成就铁器优劣的最关键步骤。高温铁器遇冷水后骤然冷却,铁内的组织在冷热交替的作用下发生奇妙的化学变化,增加铁的硬度和耐磨度。
好的淬火工序会让铁器硬而不脆。
锋利有韧性,经久不变形,接近于钢。
陆景阳忍着酸麻劲,将铁斧锤进粗木棒里,再用藤条固定,接着,在岩石上把刀锋磨至锋利。
叶知遇指着一棵树的树干说,“你试试。”
轮起斧头。
往下用力一砍,白色的木屑立马溅出来,再沿着四周各砍一圈,树干瞬间变细,最后一挥,树干砰地倒地。
“卧槽!”陆景阳震惊。
这比用石斧快无数倍啊!
之前用石斧砍个树干要砍十来分钟,这才砍了几分钟,就搞定了??
他顿时不顾手臂酸麻,各种挥舞,铁斧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削木如泥。
钟瑾也试了试新磨的长刀,同样锋利。
叶知遇和苏瑶抱在一起狂叫,“太好了!我们有新工具了!”
四个铁器工具的加入让生活立马便利了无数倍。铁实在是太有用了,不管是刀锤斧,每一样都大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特别是那一把刀,极大地环节了小刀的工作压力,将其从繁重的工作里解脱出来。
但也有坏消息。
那就是之前搬运的黄铁矿已经全部消耗完毕,但他们还要提炼硫磺,以及各种铁器,比如铁钉、剪刀、菜刀、铁锅等等。
所以还需要去开采、搬运好多次,以及无数次锤炼才足以实现这些需求。
陆景阳抖着快断的手臂,颤声道,“饶了我吧,打工人也要休息啊!”
钟瑾倒是没说什么,但叶知遇知道他也很累。
他俩床铺隔得近,夜里总能听到他轻轻翻身的声音,而她睡眠向来浅,一点动静都能吵醒她。昨天晚上再次被吵醒后,她小声问,“睡不着?”
“手臂有些抽筋。”钟瑾坦言。
连续两三日的捶打确实累人,她想起,以前父母劳作完也是经常酸痛抽筋,她就会跑过去帮忙捏肩捶背,久而久之,练就出一手的按摩好手艺。
叶知遇也有点心疼他,犹豫片刻,撩起遮帘,“我要过来,你往里去。”
钟瑾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挪到最里侧的空榻上。
叶知遇顺势滚过去,停在他身侧,坐起来。
棚屋内光线昏暗,只能看到彼此模糊的轮廓。她摸着黑,往他手臂方向摸过去,一伸手,手心碰到个滑腻的肌肤,细细的,是手指,再顺着往上,放到他的小臂上轻轻揉捏。
自叶知遇抬手那一刻。
钟瑾便开始怔愣,他望着漆黑的棚顶,僵得不敢动作。手指有了温热触感,再是小臂上传来力道适中的按压。
按得很舒服。
但揉捏像是在点火,每按一下,他身体的温度便会随之升高一轮,最后以一种自我焚烧的速度,浑身彻底火热起来。他想起几日前被陆景阳打断的拥抱。
“好点没?”叶知遇轻声问。
问完半天没听到钟瑾说话,她微微弯腰,而陡然倾袭至鼻尖的青草香成为促进火势的油滴子,一滴落下去,在叶知遇正疑惑的时候,腰突然被一只灼热的手臂揽住了。
还没从中回过神来。
整个人的身体被拉至一个同样灼热的怀抱里,她差点叫出了声,抬手抵住的时候,能感觉到硬如烙铁的胸膛。
然后,她听见。
“没好。”
“手疼。”
“抽筋。”
说话声音跟小孩耍赖一样,透露着我不舒服我要安慰的既视感。
每蹦出两个字,叶知遇抵住胸膛的手就松懈一分,她又开始心疼他,钟瑾这人向来严谨沉稳,何时有过如此幼稚时刻。
直到又有四个字吐出来,“抱抱能好。”
还撒娇。
叶知遇的手直接滑下来,失去抵抗力量,最后顺着钟瑾的手臂再次倒入怀中。
然后她感觉自己被紧紧地拥抱住,紧随其后的,是钟瑾靠在她颈上的头,隔得实在是太近,她甚至能闻到他呼出的气体,淡淡的松脂香气围绕着她。
终于彻底拥住撒娇的小狗。
柔软的身体与自己紧紧地拥在一起,钟瑾甚至想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但不行。
他是靠着自己向来看不起的龌龊手段,才得以拥有这个珍贵的拥抱,而怀里的人虽然未说拒绝,但身体却始终僵硬,双臂以一种极为防备的姿势缩挡在他们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