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找了一条没用过的新毛巾,将冰袋细细裹好,而后神情淡淡, 转身垂着眼睛没看他,朝沙发上一指, “趴那。”
因为夏日天长, 他们吃饭的时间不算晚,所以就一直没有开大灯,整个空间在落地窗透进来的自然天光下半明半晦, 只有沙发边的一盏昏黄落地灯亮着。
“姐姐, 你的语气比今天给我检查的医生都冷漠。”
江也边说边乖乖趴在沙发上,腿长出沙发大半截, 头转向这边看着她。
周游盘坐在沙发旁毛茸茸的地毯上, 轻轻白了他一眼。
“废话少说。”
她怕他骤然接触到冰的东西受不了, 将毛巾慢慢地一点点敷在淤青上。
还给他定了个10分钟的闹钟。
定完闹钟一抬头,发现可能是冰袋外面液化的水珠积少成多,正顺着毛巾的一角流出来,慢慢流进江也笔直凹陷的背中线,被灯光一照,宛如一条从山顶向山脚流淌的金光粼粼的河流,就快要隐没进他的腰际。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在水珠流进他裤腰前,将它抹掉,冰冷和炙热的触感一同在她指间停留一瞬,她猛地反应过来她这行为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头皮一紧,刚要把手拿走,就被江也倏忽抓住了手腕。
周游触到他玩味的目光,赶紧解释道:
“刚刚有一滴水珠……”
他唇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笑得意味深长,很明显不太信她说的话。
周游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喜欢他身体”的擦边骚话,忙不迭地继续解释道:
“真的。你肯定也感受到了吧,真的有水珠。而且帮你冰敷也是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才帮你的,你不要多想。”
江也眉梢微微挑了挑,“啊,姐姐不说我都忘了。”
“姐姐,我救了你…”
他握住周游的手腕没放,声音缓缓:
“我应该以身相许吧。”
周游乌眸微睁,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是不是说反了?”
江也眉间含笑,有些混不吝道:“姐姐要是想以身相许也可以啊。”
周游语塞半晌,“我看你真是越发不要脸了。”
江也却半点不在乎她的谴责,他缓缓落下笑,瞳仁幽黑,深不见底,神色却异常正经:“姐姐,如果心不能在一起,除了心之外的部分,可以在一起吗?”
周游的眼梢微微沉下去。
“江也。”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适可而止。”
江也眼神认真,执着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只是成年人身体上的男欢女爱,姐姐不想谈感情,那我们就不谈感情,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情,你想断随时可以断,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我也不会纠缠你。姐姐就当我是一个不需要你养的情人,一个听话的床伴。”
周游微忪,冷冷笑了声:“不要胡言乱语。”
江也半扬起头,下颌线利落绷着:“我是认真的,姐姐。我们各取所需。我做姐姐的狗,姐姐是我心软的神。我可以取悦姐姐,这个我很擅长,姐姐知道的……”
周游仿佛觉得很好笑,她眸光冷凝,打断他:“江也,你真的很离谱,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的什么,你凭什么就认为我需要你。”
江也笃定:“你喜欢。在检测心动那天,在岛上冲澡那天,在下暴雨停电那天……”
“别说了!”
周游抽出手,宛如逃般别开身,慌不择路避到落地窗前。
她心跳乱得厉害,脑海里全是他说的记忆碎片。
她自然清楚,当回忆起这些时间段,占据了她全部感官的是什么。
以前被她刻意忽略掉的触觉、嗅觉、视觉、听觉、还有她自欺欺人的心悸,它们所标记所铭记的目标只有一个。
压抑感性的理性情绪摇摇欲坠,仿佛只再需要一次进攻,便会像雪崩一般骤然溃塌,如同多年前的那天她闭上眼睛一般。
周游深吸几口气,手腕上还残留着他灼人的温度。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摸到了她的烟,想也没想地掏出一根咬在齿间。
她微微颤着双手将烟点燃的一瞬间,“叮铃铃”的闹钟声骤然响起——江也冰敷时间结束。
她的手因这突如其然的刺耳声音,不自觉地猛烈抖了一下。
下一瞬,唇间的烟便被一只修长的手抽走。
江也夹着烟歪头打量,仿佛找到了证据,唇弯起一个弧度,眼睛透过缓缓流动的烟雾看向她,在欢快的闹铃声中,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陈皮爆珠。”
与第一次直播他借给节目组给周游当道具的那盒烟一模一样。
“姐姐,它是什么味道?和我的身上的味道一样吗?你抽烟的时候,会想到我吗?”
他宛如蛊惑般的话音刚落,闹钟也终于停歇。
烟味和他身上的浅淡男香混在一起,蒸腾出高温的令人口干舌燥的甜涩。
周游黑白分明的丹凤眼静静看他,忽然,眼尾挑起一个撩人的弧度:“你想试试?”
声带是他很久没听到过的音色,清冷中染着缱绻旖丽,轻巧缠绵。
仿佛山雪滑落。
江也眼中欲望明暗交织,喉结上下滚动。
她用一根手指轻巧托起他的胳膊,微微垂首,就着他的手,红唇隐掩的雪白贝齿咬破爆珠,发出细微的炸裂声。她浅浅吸了一口,抬头看着他,细缓吐出烟雾后,轻轻垫脚,在他深眸的注视下,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