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州皱眉,“怎么介绍?”
“就像工作面试一样,说几句。”
姜宜州咬紧后槽牙,深呼吸了几次,才稳住情绪,开口说:“那我是应聘哪个岗位呢,我好突出介绍啊。”
王龙凤听出姜宜州话里的讽刺,用眼神示意,希望姜宜州别下了自己的面子,但姜宜州垂下了眼帘,无视他般喝了口茶。
最后,还是易钧然笑着接话解围,“不用这么隆重,随便聊聊就好了。”
“对对对,钧然你们俩随便聊,放轻松。”王龙凤笑呵呵地说,“我就先走了,不然你们俩都不自在。一来温南就有好多朋友约我,真是太久没见了,那边一直催我呢。”
易钧然点头,“好,王叔你先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姜宜州全程懒得理会王龙凤,直到人走了,才将绷紧的弦松下来一些。
“抱歉,我不知道我爸还约了你,所以穿得比较随意,希望你别介意。”
这话不是客套,她身上穿着休闲家居服,外面随意披着一件运动开衫,显然是被突然叫来的。
不过,易钧然看起来却是脾气很好的样子,没有丝毫在意,“没关系,很自然。人和人相处,舒服最重要。”
姜宜州这才抬头,认真看了易钧然一眼。
干净清爽的发型,保持得当的身材,让人猜不出他的真实年纪。不过,从他圆滑沉稳的处事中,隐约可觉他该有三十出头了。
进退得当,分寸有度。
这让姜宜州对易钧然的敌意少了几分,可是因为父亲,她对他仍连带着排斥的滤镜。
虽然易钧然一直在主动挑话题,但是两个陌生人面对面坐着,场子很难不冷。
姜宜州瞄了他几眼,脑海中思索着提前离场的方法。
幸好,易钧然比姜宜州更擅长察言观色,他看了一眼腕表,率先说:“今天的邀约有点仓促,这个时间点也有些晚了,不如先送你回去,下次有空我们再约?”
姜宜州当即点头,“我就住在里面小区,很近的。”
易钧然笑了笑,没有勉强,“好。”
他绅士地起身去付款,却被告知已经付过了。
这样一来,姜宜州也没有了负担,否则这么尴尬的场面,还要男士结账,她心中过意不去。
两人最终在店门口道别。
*
回家的路上,姜宜州甩着袖子,边走边仰头看天。
今晚的月亮不是满月,半圆不圆的模样,可是却很亮。
好像小时候和母亲饭后散步的某一天。
她的童年里只有母亲每天陪着她,父亲从来都是缺席的。
他在外面打拼,为事业奋斗,追求名利权势,自认为赚钱是对这个家庭最大的贡献。
他几乎没有参与过她的生活,只是在某些重要节点,例如升学的时候,找关系花钱为她安排最好的学校,总是自以为是地做出自己认为对她们好的事,可实际上这一切都只是在满足他自己的野心,满足到处与人说道他多么有本事,女儿多么优秀的欲望。
从来没有问过母亲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要的是什么。
就像今晚一样。
姜宜州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他还是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想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瞬间,她仿佛感受到了母亲当时的绝望。
她不想变成父亲的棋子,不想被他摆布。
她的人生不想被任何人插手。
突然间,她停下了脚步,心中有一股冲动叛逆的欲望破土而出。
她拿出手机,专注认真地按下一个一个键。
身后蓦地传来了阴郁低沉的男声。
“约完会了?”
姜宜州吓了一跳,捂住心口,转过身子,才察觉后面还跟了个人。
“意犹未尽呢?被人跟了这么久都没点感觉?”余斐嘲讽地俯视她一眼,口气冷到了极致。
姜宜州闻言,压下心中的不适,与他并排走着,“你怎么来了?”
“妨碍到你了?”语气炸得跟冲天炮似的。
“……”姜宜州无言以对,听他的意思刚才应该是看见她跟易钧然了。
她思考着该怎么解释,“我是来见我爸的,没想到他突然安排了这一出……”
余斐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说:“不用跟我解释,我不感兴趣。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离婚的事等安排好了,我会让助理联系你。”
“离婚?”姜宜州疑惑。
余斐冷哼,“怎么,有这么惊讶吗?你不是都做好决定了。”
姜宜州停下来,侧身看他,“是做好决定了。”
“那还墨迹什么?”余斐更加不耐烦,“还是你有什么条件要跟我谈?”
姜宜州摇摇头,而后把她的手机拿起来,指纹解锁,然后将界面举到余斐眼前。
“干嘛?”余斐说着,眼神移到了手机上。
对话框上面的名字是余斐,输入框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好”字,还没发出去。
余斐微怔,迟疑地张开嘴,问:“‘好’,是什么意思?”
姜宜州无视他的问题,径自收回了手机,锁屏后握在手里。
“那个男的真的是误会,我都不认识他。”她低着头,慢慢往家里走,“刚刚,我正准备给你发消息,结果你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