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吧!!!
凝白觉得不可能,可是如果美人被偷走的女儿是同师父生的,那多少就能理解些了。
毕竟亲女儿流落在外,美人可能苦苦找寻许久,与此同时,师父却在养着不相干的女婴,甚至还养了那么大,难怪美人知道后一瞬便生了杀意!
可是凝白还是觉得不可能,师父虽说多情,却不是滥情,他只是每一段爱情都轰轰烈烈而已,真心的时候世间最真心,一旦不爱了,眨眼就能薄情抽身。
凝白不是为师父开脱,而是,师父他谈情说爱,是真的在捧真心谈情说爱,虽说江湖上露水夫妻是寻常,可师父一脑门子都是风花雪月,最起码,在这许多年后,她从未听说谁同多情客有过孩子。
一点点的捕风捉影都没有。而多情客的薄情,却传遍江湖。
只是美人说有,那应该真是有,不然,她说谎图什么?她明明可以手起刀落直接送自己去见阎王的。
凝白觉得可能这就是自己的命,活也师父,死也师父,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她一下就躺平了,闭上眼睛,“女侠下手吧!”
可是好一会儿,没有动静,眼睛悄咪咪睁开一条缝,美人面色古怪,好像没见过等死这样干脆的。
这是一线生机啊!凝白就睁开眼睛,试探着道:“女侠此后有何打算?留在这里,还是出去看看?”
她眸色更奇怪了,“与你何干。”
凝白十分狗腿,“您这样高超的武功,想来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没个人在身边照顾,那成何体统?”
“这样吧,您看我,盘靓条顺,带出去也有面子,不给您丢份儿。”她十分积极地争取,“刚好,我是刚从外面回来,这已经过去十年,您要是想出去走走,我跟在您身边给您开路可好?”
美人闻言,若有所思,而后,忽然就把剑收起来了。
总算把这条小命保住,凝白一下就进入状态,拖着不能动的腿踉踉跄跄站起来,满面殷勤:“您是想去哪里看看?衡山?华山?武当山?”
美人看她一眼,把剑丢给了她,凝白下意识就想躲,可硬是接住了,抱在怀里。
“您……”
“我哪里都不去,你做我的奉剑婢女。”
凝白呆若木鸡:???
美人朝房中走去,说:“我饿了,要吃饭,你去做。”
凝白:???
原来竟是因为不会做饭,所以才饶她一命留着伺候???
不管怎么说,小命是保住了,凝白回头看了眼玉棺,又转过头,“敢问女侠贵姓?”
美人踏过门槛,声音轻飘飘淡漠,“楚碧水。”
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凝白惊恐极了,她说她是谁???
听到动静,美人回眸,宛若立在游风中,“怎么。”
魔教圣女楚碧水啊啊啊!!!师父何德何能竟辜负魔教圣女,还有了个孩子!!!
凝白僵笑,颤巍巍把剑捡起来,仿佛捧着什么绝世宝剑一样,恭敬得不能更恭敬,“没怎么,没怎么,小的这就去给您做饭!”
丝毫看不出心中绝望——原本不管随着出去也好,还是留下来虚以委蛇也好,都打算找准时机就脚底抹油,现在,抹什么抹?圣女怕不是能把她给抹了。
凝白捧着剑,一瘸一拐往厨房走,却忽然顿住,抬头看了看天。
头一回,觉得山谷四四方方,竟是能困住飞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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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停朝半月,赵衡可以说是相当有时间。可他的心情也相当之糟。
皇兄最近很冷静,很正常,全然没了之前的失态,新年翌日甚至还到太庙告祭,看起来完全恢复了从前的理智清醒,是好事一桩。
除了他坚持认为,步凝白没有走。
甚至是,认定步凝白就在东宫,偷偷躲在没人能发觉的地方,而这样做的原因,就是为了报复他。
“皇兄,你知道东宫要查得底朝天是多么轻易,只差掘地三尺了,她能往哪里藏?”赵衡竭力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像骂人。
可是皇兄依然很冷静,他抱着小娃娃,凤眸十分温柔,一边哄小娃娃入睡,一边温声说:“你不知道她有多能藏。”
的确,这赵衡上哪儿知道去?可再能藏,也不至于找了那么多遍都一无所获吧!
“皇兄,你要不要看看那个荷包的……”
“她的女红没那么好,寻常也并不动手练,技艺不可能突然之间突飞猛进。”皇兄十分笃定地说。
确实,杜鹃也说步凝白很少动针线,更多数时候,是在练字。
可他把步凝白从前练手的物什与那个荷包拿给秋霜看,秋霜很笃定说是出自一人之手,针脚细密粗疏不提,每下三四针,停顿的习惯根本是完全一致,这是独一无二下意识的习惯。
步凝白没练过,技艺却突飞猛进,的确是说不通的地方。
赵衡就更糟心了,只觉得处处是破绽,却又处处说不通,就比如祛疤膏药的事,步凝白完全没推辞,看着一点也不像疤痕已消的模样。
只除了步凝白口中的“诡毒”、“百毒不侵”,还能查一查。思及此,他提出告辞。
皇兄颔首应了一声,目光却一直在小娃娃身上,专注极了。
赵衡无法,心下暗暗一叹,糟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