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注意到发丝拂过太子低俯的脖颈。转瞬即逝的细密轻酥。
赵潜心头一乱,笔下险些毁了整幅画,偏头看她,她注意到,披散着满头乌发讪讪心虚:“太重了……”
时下盛行高髻云鬟,她若这也嫌重,以后怕是只能为她改规矩了。
赵潜竟也佩服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些,心跳趋稳,没好气道:“还不快将自己收拾好。”
凝白也没打算披头散发做疯子,她原先正好还系了两根细细紫棠色丝带,这会儿勉强能挽住束一束。
她把自己收拾好,太子已经收完尾了,但他又拿起了笔,不知是要做什么。
凝白也没好奇,细溜溜手指揪着袖子慢吞吞地道:“我刚刚说着玩的。”
太子执笔顿住,她接着道:“殿下画的这样好,我要珍藏起来的,放在外面万一潮了坏了丢了,我哪舍得。”
说完,凝白就看到太子唇角扬起来,慵然道:“一幅画而已,孤又不是断了手,从此成绝笔。”
话音落下,他提袖落笔。
写完,见凝白看,问:“写的什么?”
太子的字不同以往的锋芒毕露,反而很端正规整,像怕谁认不出来似的。
凝白黛眉紧蹙,极认真一个字一个字辨认:“景运十九年端月廿日,灵渊起兴,祈凝白入画,凝白故盛装,得作此作。”
她认完,心里念了一遍,猛然回过神,脸唰地红了,“殿下你、你怎么写上去了??!!”
什么祈凝白入画,什么凝白故盛装,啊啊啊太子他干嘛写上去啊!!他都不会羞耻的吗!!
太子挑眉,好像不懂她怎么这么大反应,认真跟她说:“题字而已,都是这样写的。”
凝白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样的规矩,憋红了脸,结结巴巴:“那、那也不必把缘由写出来啊!写您祈我入画,这、这多损您颜面啊!!”
太子这回缓缓笑开,眼角眉梢染着揶揄:“不正是事实?孤不觉得有何损颜面。”
凝白总算明白过来,什么“都是这样写的”,太子他根本是故意的!!
想一想这副画万一流传下去,后人打开一看,就是太子故作弱势祈她入画,还有她特意盛装,啊啊啊她的脸要丢到几百年后了!!
她又羞又急又气,赵潜预知般慢条斯理道:“孤可记得刚刚还有人说要珍藏,应当不舍得亲手丢了吧?”
明晃晃的坏心促狭!他太讨厌了!!
太子还好意思问她:“你要不要也题字留念?”
题就题!!!
凝白气势汹汹拿起笔,刚要落下,想起什么,扭头恶狠狠:“灵渊是殿下的名字?”
赵潜忍笑:“是。”
凝白又恶狠狠扭回去,一笔一划,用力极了!
写完,把笔用力一放,就挑衅一样让开给赵潜看。
赵潜低眸,他的题字旁边赫然立着比他还端正工整模子刻出来似的小字:灵渊坏极!
赵潜很想忍住,但真的没忍住,彻底笑出了声。
小猫崽被他逗得真是快要气死了,可是也真是可爱至极,想把手递过去给她咬让她解气。
凝白哪想到写太子坏话太子还能笑出声,她气成这样,反而又把他给逗笑了!
她气咻咻跑掉了,禁步随着袖摆飞荡,眨眼没了踪影,赵潜回头看看“灵渊坏极”,再次扶额笑出了声。
回到昭明殿,凝白不在,完全在预料之中,赵潜又没忍住笑了起来,令人把画晾在一边,他信步去到书桌前,那上面亦晾着一幅画。
画中美人斜斜倚卧丛芳间,沉沉春睡,花瓣落在她鬓边,香郁几乎要透出画纸。雪白颈间亦轻落两片薄粉花瓣,令人情不自禁想要探手拂去。锦兰罗裳轻掩玲珑风流,艳冶不可方物。
赵潜探手摩挲,确认已经干了,定定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卷合,宛若藏匿美人,收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小赵真的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区区两幅画只不过稍微考验了亿点手速~
以及上章匆忙更新没来得及写的作话:
假如,假如女鹅要和小赵玩字母play啊,没要一会,女鹅就会抱着小被子警惕:赵灵渊你老实说你是不是s!
小赵:……
虽然我们小赵是可以轻轻松松扮演s,但他真的只是个稍微强势的正常人,而女鹅也是刚开始扮演另一方就忍不住要跑路的正常人,所以字母play大失败233333
第46章
小猫崽气了没多久, 又不计前嫌回来了。她还有十三个字没学完。
赵潜就觉得学习比他重要也不是不行。
这次极为克制,没流露出一丝促狭揶揄,生怕再把人气跑了。
昭明殿内, 就见美人端直而坐, 微微垂首,悬腕执笔, 令人不敢出声惊扰。而她对面,年轻俊美的太子松散着外衫, 雕着手上的玉, 不时抬眸看看她。
放在最后的字果然极难,凝白平均半个时辰学一个,硬是学到了晚上。
她放下笔, 轻轻翻着比她年龄大的启蒙书, 一个字一个字从头认到尾, 都认全了。
心中简直无法言说那种油然的满足, 她甚至想去外面房顶上跑一圈。
“殿下!我学完了!”她兴冲冲跟太子说。
太子放下玉雕, 沉思片刻, 问:“还想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