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舒轻轻点头。
诚如抱玉所说,她从戚家逃走时,戚将军那里,有礼部官员和太后宫里的人,而戚红缨那里,更是有一堆女官和教养姑姑,他们都能为戚红缨父女证明清白。
只是戚红缨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她对自己那么好,可自己临走前,却摆了她一道,红缨应该会生她的气吧。
“公主若是怕戚小姐生气,到时候回国后,给戚小姐写封信道歉便是了。”
李望舒摇摇头,声音闷闷的:“戚将军是边将,若我回国后,还和红缨有书信往来,会令红缨被人非议的。”
“到那时,戚小姐已是太子妃了,谁敢……”
抱玉说到一半,又猛地收住了。
她神色瞬间有些懊恼。
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虽然这一路上,李望舒如常说笑,但不经意间流露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
李望舒佯装没听出抱玉话里的深意。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困倦道:“不早了,早点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哎,好。”
抱玉忙放下帕子,去为李望舒铺床。
奔波赶了一日的路,李望舒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但却是做了一晚上的梦,第二天醒来时,李望舒眼底,挂着两个硕大的乌青。
初七以为,是客栈环境不好,导致李望舒没睡好,便要向李望舒请罪。
而抱玉则是以为,是自己昨晚睡前的话,戳到了李望舒的伤心事,李望舒才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李望舒没等她们开口,便先一步道:“昨晚有蚊子,咬的我一晚上没睡好,我上马车补觉了,没事不要叫我。”
说完,径自上马车去了。
一进马车,李望舒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梦。
先是梦到了陈妄和戚红缨的大婚,他们二人的婚礼锦红十里,满城相贺,办的十分隆重。
婚后,戚红缨和陈妄相处的十分和谐。
戚红缨一改之前的洒脱不羁,变得贤良淑德起来,而陈妄也不狗了,在戚红缨面前,永远都是柔声细语的。
李望舒十分不解。
被迫在梦里,看他们俩琴瑟和鸣过日子也就算了,最离谱的是,梦的最后,陈妄和戚红缨三年抱俩了。
醒来后,李望舒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都已经逃离陈国了,为什么还要让她做这种令人窒息的噩梦呢!
帘子被掀开,抱玉上来了。
李望舒这才收回思绪,转身面朝里睡了。
初七一扬鞭子,马车飞快朝前驶去。
在李望舒离开陈国时,初七就担心,陈国人会追,所以一出陈国皇城,她便将她的人分成四拨,分别往四个不同的方向走。
甚至就连老天爷都在帮李望舒。
他们离开的当天夜里,便下起了一场暴雨,暴雨过后,所有的痕迹全部被冲刷干净了。
京兆尹派去的人,便撤回来,向陈帝回禀了这个消息。
陈帝发了一通火之后,便也没再浪费人去追了。而李望舒逃走的消息传开之后,主战派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纷纷开始上书,请求与李国开战。
陈妄尚不知道这件事。
自李望舒逃走之后,陈帝便让他禁足东宫反省思过,并准备他与戚红缨的婚事。
说起陈妄与戚红缨的婚事,中间还有个小插曲。
原本六月初六,是皇家去戚家纳征的日子。
但纳征纳到一半,李望舒跑路了,戚将军当即便叫停了纳征,带着戚红缨进宫去找陈帝了。
礼部官员一个头有两个大。
太子是国朝储君,婚仪都是有讲究的。
眼下这纳征纳到一半就被打断了这事,简直是亘古未见,所以礼部官员在纠结,要不要向陈帝上书,提一提此事,让钦天监那边,重新选个黄道吉日,让将剩下纳征仪式进行完。
陈妄在东宫出不去,但外面的人,却能进来。
自朝堂上主战派之风刮起时,裴清琅便来东宫,向陈妄说了此事。
陈妄听完,冷笑连连。
“李望舒从陈国逃走时,她便该想到,会有这种后果。”
陈妄的反应,倒在裴清琅的意料之中。
裴清琅问:“殿下还在找望舒公主?”
关于抓李望舒这事,陈帝那边早已将人手撤了回来,但陈妄却不死心。
他给派出去的人,一遍一遍下死命令,让他们务必捉回李望舒。可李望舒从陈国逃走后,便像鱼入大海,他的人遍寻不得,日子每过一天,希望便少一分,但陈妄仍不肯放弃。
“她戏耍孤,孤要杀了她。”
陈妄指骨捏的咔嚓作响,但裴清琅却看见陈妄手腕上,多了一条红绳。
如果李望舒在这里,她就会一眼认出来,那根红绳是浴佛节那日,她赠给陈妄的那条。
裴清琅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与陈妄一同长大,他太了解陈妄了——陈妄对在乎的东西,总是会格外的偏执。
若是不能及时开解,他很容易将自己困住。
所以裴清琅没再同陈妄谈论政事,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臣冒昧问一句,这些日子,殿下您可曾想过,望舒公主为何会突然离开?”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