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舒想向姜容容求救。
可姜容容却垂着脑袋,立在桥边,整个人抖若筛糠,压根就没办法配合李望舒。
内殿里说话声时不时传来。
李望舒若当真不想去,她完全可以弄出动静来,躲过今晚这一劫。
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迟早都得去见陈妄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死早托生。
李望舒深吸一口气。
转身同姜容容道:“容容,我去去就来,你在外面吹会风就进去吧。”
姜容容不敢看李望舒。
只垂头含糊不清应了声。
待李望舒跟着那内侍走远之后,姜容容才膝头一软,跌坐在桥上。
一人独自对着那无边的夜色,哭着道歉:“望舒公主,对不起。”
而李望舒压根没听见。
跟那内侍走着走着,李望舒就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儿。
这大晚上的,明明很冷。
可她却突然觉得有些热。
最开始,李望舒没太在意。
可走着走着,那热度越攀越高,连带着她手脚都有些发软时,李望舒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
可却为时已晚,她已经被带到了陈妄住的地方。
“我不进去了。”
李望舒蓦的停下。
反应自己又中招了之后,李望舒第一反应,便是转身就跑。
“哎,望舒公主……”
内侍正要让人去拦李望舒。
可话没说完,李望舒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到在地上。
中药之后,李望舒手脚都是软的,尤其腿,压根就不停使唤。
内侍被吓了一跳,正要朝李望舒过去时,殿门突然打开了。
一身黛青色锦袍的陈妄,从殿内走出来,抬眸扫了殿外众人一眼。
众人立刻会意,纷纷退了下去。
一时间,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李望舒和陈妄两个人。
李望舒听到脚步声,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就见蟒袍衣角出现在她的视线了。
若她神思清明时,或许还能与陈妄一辩。
可眼下她中了药,整个人备受煎熬,意识都要被烫没了,哪里还能想那么多,李望舒只好哆嗦道:“太子殿下,有事,咱,咱们改日再说,成吗?!”
“改日再说?”
陈妄嗤笑一声,居高临下看着李望舒。
“要不孤再去让钦天监,给算个黄道吉日,到时候,咱们再说?!”
李望舒都要被药效折磨的崩溃了。
可偏生陈妄还在她面前晃荡,这就像是给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人,面前挂一个香甜的苹果。
李望舒调动了所有精力,才能克制,自己不伸手。
是以,她压根就没听见,陈妄说了什么。
而陈妄见李望舒没反驳自己,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一回头,就见李望舒手伸伸缩缩的,似是想偷偷摸摸,趁他不备偷袭他。
陈妄脸唰的一下就变了。
“李望舒,你这个狗胆包天的女人,你竟然还想偷袭孤?”
“嗯?!”
李望舒疑惑抬眸。
声音像是浸过了春水似的,带着娇软湿润。
陈妄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平常李望舒可不是这样的。
“喂,李望舒,你……”
陈妄刚起了个话头,一道紫鞭,骤然在天际抽开。
李望舒惊惶抬头,潮红的脸色,湿润滚烫的黑眸,直直撞进了陈妄眼里。
陈妄一愣。
这才明白,李望舒今晚不对劲儿的原因。
“哪个狗东西干的?”
陈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李望舒中了药,他还怎么问?
陈妄撮了撮后槽牙,转身便要吩咐:“来人,去请太医来。”
院门口有内侍立在那里,闻言,转身便要去,李望舒却道:“不,不要太医,我,我没事。”
“你确定?”
陈妄皱眉扫了李望舒一眼。
李望舒被折磨的很痛苦。
可她还是艰难点点头,然后举起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上次被人设计陷害一事,已经让李望舒有心理阴影了。
她自然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这件事越好。
那架势,看的陈妄直皱眉。
“唰啦——”
又一道紫鞭抽在天际,紧接着,天上掉起雨点来。
陈妄负手立在原地。
李望舒跌坐在他面前,十步开外,眼神逐渐丧失清明时,李望舒便举起胳膊,狠狠咬了自己一口,借此保持清醒。
清醒完了,她还要冲陈妄露出一抹虚弱无力的笑:“太子殿下,你自去忙去吧,不用管我。”
“孤才懒得管你呢!”
陈妄转身走到廊下。
不一会儿,雨势便大起来了。
噼里啪啦的雨点敲在瓦上,汇聚成水,从房檐上蜿蜒而下。
陈妄也没进去,而是负手立在廊下,看着李望舒跌坐在院中。
李望舒今夜,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裳裙。
此时跌坐在雨中时,抱膝蜷缩着,像一朵饱受风雨摧残,却坚强不屈的小野花。
陈妄嗤笑一声,唤了人来,吩咐了什么。
那人立刻领命去了。
雨势从小变大,又从大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