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渡静静听他说完,然后推门离开了闻远江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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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溪下班推迟了近一个小时,七点才离开大楼,天色已经渐暗,她四处看看,没有找寻到张磊的身影。门口人来人往,有些吵闹,她往另一边走了走,找了个略微安静的地方,低头翻阅手机通讯录,准备给张磊打个电话。
就在低头之时,她忽然感到旁边风声阵阵,似乎有些阴冷,如今正是夏季转秋的时节,凉风说来就来。
谈溪打了个喷嚏,余光敏锐地捕捉到然后看到左边有人影晃过。
她微怔,将手机紧紧捏住,朝旁边看去。
有几个男人站在不远处,拿着烟,围成一个半圈,火光照亮他们如鹰一般的双眼,看似在随意抽烟聊天,实则时不时往她这边看,好像是监视一样。
偶尔路过的人行色匆匆,没人往四周多看一眼。
谈溪扭头就准备离开,低头找出了张磊的手机号,没有犹豫就拨通了电话。
拨通的“嘟”声在寂静的街巷中愈发清晰,谈溪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几个男人依旧盯着自己在看,拿着烟的那只手似乎还在指指点点,几个人扭着头好像准备跟上来。
谈溪感到一阵阵紧张,心里腾起恐惧,加快了脚步,就在准备拐弯往一个人多的地方拐弯时,忽然有个影子笼罩过来。
她心中一紧,就听那人道:“谈小姐,您在这里啊。”
谈溪抬起头,看到了张磊的脸,长舒一口气,努力维持镇定,“您好。”
张磊见她神色不同寻常,不由得问道:“没事吧?”
谈溪低头,没再回头多往那边多看一眼,只是道:“没事,走吧。”
谈溪被张磊送到了私人会所,在会所最隐蔽处的房间住下。屋内陈设规整,装修品味不俗,且带着些温馨,各式家具物品一应俱全,很多东西都是谈溪平日里用惯了的,就好像她在这房间中住了很久一样。
刚才张磊说,这是闻渡上个月初就安排好的房间,所有的物品都是他亲自挑选的。谈溪打开橱柜,甚至看到了一盒红糖姜茶。
她拿着那盒东西,眼眶泛酸。
上个月,那也就是说,闻渡还在跟自己生气的时候,就料到有这样一天,为她的安全和安心做出详尽的安排,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谈溪抱着姜茶发怔许久。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她再次接到了闻渡的电话,那边声音低沉中带着难掩的疲惫。
谈溪问:“你还没下班?”
“没有,还在公司。你呢?住的还习惯吗?”
“很习惯,谢谢你。”
“在做什么?”
“刚洗完澡,找了本书看,准备早点睡觉。”
“嗯,回家的时候没遇到什么吧?”
谈溪没有犹豫,没有把自己晚上遇到的事情说出来,不确定的事情没必要给闻渡徒增烦恼,何况她不是菟丝花,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没什么。”
闻渡语气稍微带了些笑意,“一个人住害怕吗?”
谈溪挑起眉毛,“我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在你家待了两天,还不至于这么娇气。”
“好,那就好。”
闻渡这样说,也只是为了减少她的担心。
他一直清楚,谈溪是个坚强的女孩儿,她有勇有谋,足以保护自己。
他的女孩儿,足以与他并肩。
闻渡多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如果说什么让他感到坚定的话,那就是他知道前路有他需要保护的人,他必须足够强大。
一个简单的电话,几句问候就足以让他的疲惫消散。
“那就快睡吧,晚安。”
谈溪缩进被子中,轻声道:“晚安。”
*
一整天过去,最佳回应时间已经过去,铭远地产一直对此事是没有任何回应的态度,似乎是要做出冷处理。
但公众对于此事的关注显然是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哪怕相关字眼已经消失,也不时有人在询问:铭远地产今天回应了吗?
邓恬恬见他们装死,急的不行,见谈溪该做什么做什么的样子愈发焦虑,“谈溪姐,我们不做些什么吗?当时文章发表的时候反响多好啊,我们难道不应该再添一把火吗?”
谈溪摇头,“不着急,我们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他们越是要掩埋真相,就越是达不到目的,我们只需要将所有的柴火收集起来,剩下的火不由我们来放。”
邓恬恬不解,也不敢多问,只能叹气,“那好吧。”
“帮我把张秘叫进来。”
“好。”
谈溪抬头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邓恬恬,道:“教育改革的专题报道明天就要上线了,那才是你应该最主要的关心的事情,能不能转正就看这个了,别因为其他事情耽误了正事。”
邓恬恬跟着严肃起来,立刻道:“好!”
办公室安静下来,就剩下谈溪一个人。
她低头看了一眼桌角的手机,从昨晚开始道晚安之后,他和闻渡就没有再有时间说过话。
没有他的消息,震动声都显得平淡,手机安静得很。
谈溪倒没有焦急,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一直都是这样,即使没有对方的消息,也能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情。因为他们清楚对方在某个忙碌的地方在努力着,努力斩除一切荆棘,跨过所有荒芜,然后在春花烂漫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