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现在怎么这么唠叨,我跟我同桌住同一个小区,我带着她回去还不行吗?”周野道。
“好,那你一定要把人家送到家。”顾年点头,又道:“闻渡,你负责把谈溪送回家。”
闻渡在一边站着,和整条街的热闹与喧嚣都格格不入,他不置可否,但顾年了解,他不会拒绝。
谈溪问:“姐姐,那你怎么回家?”
顾年抛起手中的车钥匙,笑道:“姐姐是成年人啦,当然自己开车回家。”
夜晚并不安全,尤其是对于女孩儿来说。
同为女生,顾念自然可以感同身受,一反她本身性格地再次挨个嘱咐男生必须将女生安全送到家才可以离开,然后开上红色敞篷车,扬长而去。
谈溪与其他人告别,抱着闻渡下午扔给自己的保温杯跟着他离开。
陈司机的车在不远处停着。
谈溪照例想坐在副驾驶。
一拉车门,打不开。
陈司机放下车窗,伸长脖子有些抱歉地说:“谈溪,你坐后面吧。”
谈溪看了一眼后座的闻渡,知道或许这是他的意思,于是没有推脱,点点头。
她坐在闻渡旁边,两人之间隔了将近三十多厘米的距离。
闻渡一句话都不说,仿佛旁边根本没有谈溪这个人。
他让谈溪坐在后座,似乎就是为了叫她近距离观察他冷淡的侧脸。
除了推开包间之前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谈溪,你敢”之外,再也没有跟她开过口。
谈溪看着他的侧脸,想起王欣刚才说的话,也没有出声。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生气。
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家。
他们之间的较劲总是来得这么莫名其妙。
陈司机停下车,闻渡和谈溪分别从车门两侧下去,谈溪轻声向陈司机道谢。
月色疏落,留下一地碎玉。
闻渡走上二楼带露台的书房,谈溪走入地下一层的保姆间。
一切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最初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谈溪回到房间,将保温杯包装拆开,将一黑一白两个相同的杯子放在自己的面前。她没有开灯,就借着清晖的光芒孤零零地坐着。
一只飞鸟轻点叶片,展翅离去,树叶微微颤抖。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
谈溪很清楚,没有什么能够了无印迹。
第30章 最残酷的地方
上午早自习结束, 吴烨盯着谈溪空荡荡的位置,问王欣,“你同桌去哪儿了?”
王欣摇头, 眉间微微有担忧,“不知道, 会不会是生病了?”
吴烨念叨着,“学霸一般不会轻易请假吧?”他扭头看见正好路过的班主任, 大喊一声,“老胡!我们班学霸去哪儿了?”
自从谈溪转来之后, 老胡就下意识把学霸和她的名字划等号, 毕竟闻渡虽然成绩也好,但是他毕竟太有个性, 一向视规矩为无物。还是谈溪这样的不叫人头疼。
所以他立刻理解吴烨指的是谈溪。
他从后门走进来, 一巴掌拍到吴烨的后脖颈, “学你的习, 她明天就回来了。”
吴烨摸着自己的脖子, 看了一眼闻渡,又问:“她生病了?”
“没有,人家家里有事——你要是对数学题也这么刨根问底, 下次就能上140了。”
吴烨做了个鬼脸。
老胡又敲了敲他的脑袋,看着后面几个拿着扫帚打架的男生,没有立刻出声阻止,只是轻轻叹口气。
这是一群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生活重担的孩子。
他们生活中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学习。
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福。
*
与此同时,五金街小溪超市门口。谈溪走出来关上门,在门口挂了个“今日暂停营业”的牌子, 然后将谈向北推到街边。
上午七点半, 五金街昨晚的喧嚣还未完全消散, 旁边的烧烤店正在将路边的桌子收回店内;楼上的单身母亲骑着丁零当啷作响的自行车准备送年幼的女儿去幼儿园,小姑娘坐在后座仰头嚎啕大哭;街尽头那个据说卖印度神药的店铺传来女人的破口大骂声。
谈溪看了一眼街对面的台球馆,那里还没看门,楼上闻渡曾经住过几天的屋子也是静悄悄的。
眼前停着一辆出租车。
驾驶座上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冲两人点头。
看他四十多岁只是因为谈溪知道他的大致年龄,实际上他头发花白,皱纹深刻,说他五十多甚至六十多大约都有人相信。
谈向北坐在轮椅上,冲他笑笑,声音有些干哑,“小赵啊,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赵司机摆摆手,“哥你这话就见外了。”
他边说边把超市门口放着的拐杖递过来,“来,哥,我扶着你上车。”
谈向北拄着拐杖慢慢站起来,赵司机搀着他的左胳膊。谈溪看父亲艰难弯腰低头坐好后,低头抬起轮椅,将其折叠好。
“哎,谈溪,我来,这东西怪重的。”赵司机将后备箱打开,谈溪抿着嘴已经把轮椅放进去。
“谢谢赵叔叔。”
“没事。”
谈溪坐在父亲身边,赵司机发动车辆,朝医院开去。
路上,司机主动挑起话题,“嫂子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