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归转过身,冷眼看着许安泽,许久才欠身行礼道:“太子殿下。”
许安泽眼睑处有惊讶之色稍纵即逝。
许安归自顾自地起身,盯着许安泽:“敢问太子殿下为何扣押我南境下属?”
许安泽扫了一眼邢台,回道:“还不是因为你在北境屯兵,南境私自出营所致。”
许安归蹙眉。
许安泽见许安归不说话,继续说道:“陛下下了诏令,你无辜拖延。三司招你回都城参审,找不到你人。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这不,你无端地出现了,好似是应了什么似的。来人呐,把六弟送入刑部大牢之中,待审。”
说罢便有禁军上前,想要羁押许安归。
许安归冷冷地扫了一眼,带着整个二月的冰霜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那些冰霜卷成一只箭矢,射入那些禁军的心房,让他们冻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许安归缓缓望向许安泽:“既然我才是太子殿下的目的,无辜羁押获罪的人是否可以放了?”
许安泽仰头大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六弟啊,我看你还是没有弄明白你现在的处境。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讲条件?要杀要剐,自有三司定夺。与我何干?”
许安泽惯会当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把那肮脏之泥全部从身上甩掉,甩得冠冕堂皇。
许安归颔首,幽幽道:“二哥……你当真要把事情做绝?”
“六弟,你北境屯兵私运兵器入许都,意图谋反这事,若能自圆其说,取得三司与陛下的信任,我倒也不会为难你。”许安泽意味深长地笑着,“不然自有国法定论。”
许安归一副了然的模样,卸下身上的戎甲与弓箭丢在地上,然后取下身上随身携带的那把银白色的剑,看了许久,而后递给太子:“二哥,这把剑,你且替我收着。过段时日我必定会去向你讨回。”
许安泽知道这把许安归不离身的剑,接过来,灿然一笑,道:“但愿你能有这个机会。”
说罢,许安归便头也不回的自己跟着禁军往刑部大牢走去。
“鱼饵”钓来了“大鱼”自然也就没有用处了。许安泽虽然不在意这些“鱼饵”的生死,可到底还是在意天下人议论。
若是真的因为谋逆而斩首倒也罢了,可这案子本来就是悬而未决,现下他最在意的人已经落入他的手中,那么在这些小事上,留些德,倒也无伤大雅。
于是百晓他们就跟着许安归一起送入了刑部的地牢之中。
二月冰寒还未退去,阴湿的地牢里宛如冰窖一般。
许安归自己走进牢房,找了些干草垫着坐了下来,他缓缓地靠向墙壁,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百晓与裴渊他们则是被关在了许安归对面牢房。
百晓头靠向栅栏,惶恐万分:“殿下为何就这样回来了?”
许安归睁开眼,望向对面:“知道你们被刑部带走,就赶回来了。”
“那南境那边呢?”百晓忙问。
许安归疲惫至极,又是合眼仰头靠着墙壁,不再说话。
百晓见许安归如此,心中咯噔一下。
他缓缓地翻过身来,坐在地上,目光有些呆滞。
作者有话说:
许安归:咳咳,久等了,我发育好了,出山拯救世界了。
第77章 ◇
◎对峙◎
裴渊见许安归不想说话, 似乎非常疲倦的样子,不好打扰,便压低了声音问百晓:“百军师, 殿下这是何意?”
百晓亦是摇头,裴渊一行将领们沉默了下来。
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死亡气息在蔓延, 那仿佛是遇春准备抽出的新芽, 在一场倒春寒之后全部都被冻成冰晶,表面依然翠绿喜人, 其实内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那声音轻缓而稳重,徐徐盈盈。
众人的目光向牢房门口的看去,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个随从,手上拎着一个很大的包裹, 在许安归的牢房门口停了下来。
从百晓这里看去, 那人竟然有着不输许安归的容颜, 迎着地牢里唯一昏黄的火光,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许安归睁开眼睛, 看见眼前这个温暖之神,似有些哽咽,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住,让他无法发声。
那白衣男子看向身后的衙差, 而后如暖玉一般的声音在地牢里回响:“有劳了。”
那衙差很是殷勤上前把左右两边的房门打开, 然后退了出去。
白衣男子从随从手中拿出一张毯子:“你去分给他们吧。”
随从听了吩咐,去另外一边把手中的包裹打开, 把里面其他的毯子分给了百晓与裴渊几个人。
许安归坐直了身子, 想要起身, 白衣男子跨过门栏,伸手示意他不用起来,然后走过去,蹲下把手中的毯子盖在了许安归的身上:“地牢湿寒。”
许安归眼睑泛红,艰难一语:“……兄长。”
百晓听见许安归唤这位白衣男子兄长,立即就知道了这人的身份,连忙抱拳:“多清王殿下照拂。”
许安桐回过头,微微一笑,又收敛了笑意看向许安归,严肃道:“太子行事迅捷,明日便是三司会审。”
许安归点头:“嗯,知道了。”
许安桐盯着许安归许久,站起身来:“你……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