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绕过白色的围墙,走到门口,就看见赵惠院子里跪了四排下人。
看这些下人的衣着,应该是在外院负责打扫、浣洗、采买、看门的老妈子与男仆。
赵惠搬了一张八仙长椅,正坐在西暖阁的门口,躲着太阳,手中拿了一把蒲扇,望着下面被按在板凳上打得嗷嗷直叫的一个老妈子。
“刘妈妈,您再不招,恐怕您的腿今天就要折在这里了。”赵惠靠着椅背,神情淡然,语气缓慢慵懒。
那个被按在椅子上挨打的刘妈妈,立即喊冤:“主子娘娘哎,老奴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
赵惠大怒,见这个刁奴不知好歹,立即从身边扯起个大布袋,丢到刘妈妈的面前。
“哗啦”一声布袋里面一下子甩出好几个金镯子与一些金锞子。
“这些在刘妈妈房里搜出来的首饰与印着官印的金锞子,妈妈要怎么解释?”赵惠怒目瞪着那个已经剩下半条命的刘妈妈。
刘妈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继续喊着冤。
季凉也不进去,就带着凌乐站在门口看好戏。
赵惠在台阶上缓缓踱步:“刘妈妈不招也没关系,我一个一个打下去,先打同房的妈妈与丫头们,然后打库房管事,跟着打门房掌事,总有一个人会告诉我刘妈妈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来人啊!”赵惠一声厉喝,立即有府兵上前,“把这第一排想死的狗东西,都给我捆起来,打!”
这一声令下,下人们纷纷磕头哭喊:“主子娘娘饶命啊!饶命啊!不关我们的是,不关我们的事啊”
可赵惠怎么会理他们,她冷眼看着那些人一个一个被按在地上,身上上了棍子。
跪在后面看的早就吓得魂飞魄散。
几棍子下去,立即就有人扛不住打,开始张口:“侧妃娘娘!我招,我招!”
赵惠抬手,示意暂停。
那人连滚带爬地爬到赵惠面前,回指道:“是刘虎!他早些时候是赌坊里看场子的小混混。因为犯了事,被关入了京兆府,然后身契就被赌场卖到了牙馆。他是近日才被安王妃买回来的下人。他本就品行不端,竟然趁着休息时间开了赌局。”
“你胡吣!”那个跪在地上的男子,张口就骂。
“掌嘴!”赵惠冷眼一横。
银铃立即上前去“啪”一声扇在刘虎的脸上。
赵惠眯着眼睛:“狗东西,进王府的时候没学过规矩吗?主子问你话,你才能回话。没问你话,你就闭嘴!谁再敢多嘴,一律杖毙!”
刘虎捂着脸,低着头,不敢再胡言乱语。
“你继续说。”赵惠扬眉,望着跪在台阶下的人。
那人继续道:“王府里前些时日管事的们懈怠,下人们闲着无聊就去刘虎撺掇的赌局玩。一开始是一文两文玩的是个乐子。后来就玩得越来越大……再后来,有些人输的翻不了身,就动起了歪心思。”
赵惠算是听明白了,她扫了一眼跪在下面的那些瑟瑟发抖的人,大声道:“你们这些狗胆包天的东西,安王府库房的东西也敢偷出来!今日若不是银铃使人找不到人,去寻人。还不知道你们竟然在安王府里肆意吃酒赌博,浑水摸鱼,玩得好不快活!”
“说,还有谁参与其中?!”
赵惠一声厉喝,许多人都纷纷爬了出来,向赵惠求饶:“侧妃娘娘,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我们这一次吧!”
赵惠也不含糊,直接下令:“给我打!一人二十大板。无论赌了多少,概不宽恕!”
看来许安归确实给了赵惠极大的便利。
这院子里光府兵就站了六七十个。
而跪在地上的仆人也不过就是三十来个。这些人哭天抢地,挣扎着,却怎么也不可能逃脱。
自从赵惠开始整顿府上的风纪,她的院子里日日都会上演这样血肉模糊的戏码。
像刘虎这样起头的,直接杖毙。
跟着刘虎这般有样学样的,一律赏了二十大板。敢动安王府东西的,哪只手摸得东西,哪只手直接剁掉。
最后犯事的人全部拿了身契,发卖了出去。
今日整顿的是赌博偷窃,昨日整顿的当值惫懒,前日整顿的是各处院子的采买。
每天都有人被杖责、杖毙。每天都有旧人被赶出安王府。每天都有新买回来的下人进入安王府,重新调\\教上岗。
乱世之上,重典责罚,规范德行。
赵惠虽然没有学过兵法,却无意中用了治世之道。
季凉站在院门口看了一会,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134章 煎熬 ◇
◎陈将军调查思路是对的,就是没查对地方。◎
赵惠这几日开始整顿府里风气, 几乎每天都会发一顿脾气,每天都觉得自己气短,有折寿的迹象。
今日一顿棍子赏下去, 府里又发卖了二十多个奴仆。
赵惠回到寝殿的时候,精疲力尽, 口干舌燥。
金铃很是有眼力地给赵惠端来一盏茶, 见赵惠一口喝完,又连忙端起茶壶给赵惠满上。
赵惠靠着软枕终于是把气给喘匀了。
银铃很是气愤, 一遍给赵惠揉着肩,一遍道:“我看那郭若水就是诚心的!”
赵惠横了银铃一眼:“银铃,慎言!”
金铃站过去拉了银铃一下:“现在主子正在整顿整个王府的风气,若是我们西暖阁不先端正身形,如何才能让其他人顺服?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