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许安泽大度些……
此时此刻,许都沉重而悠长的楼鼓辰钟响起,打断了许安归的思绪,他忽然回过神来,望着朝堂之外湛蓝色天域,满目清丽。
第153章 家宴 ◇
◎东陵帝竟然敢请她去吃许家家宴。◎
许安归忍不住低头苦笑自嘲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若他真的有朝一日总览三境兵权,许安泽就算是坐在了皇帝的宝座上,也是如坐针毡。
史书上那些掌兵权的亲王, 最后不是自己反了当皇帝,就是落得个身死功埋的下场。哪有第三个例外出现?
他不想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就必须在这里与许安泽争到底。
这样一想, 许安归心中倒是生出一丝悲凉。
世人都道皇家富贵,天之骄子。却不知其中, 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成日里提防算计,最后竟是世上最冷漠无情的地方。
许安归带着这一抹悲凉, 缓缓向御书房勤政殿走去。
御书房前, 他看见了值守的秋薄。
秋薄欠身向他行礼, 邹庆见许安归来了,疾步走来, 柔声道:“陛下在里面等着殿下呢。”
许安归微微一笑,也不多话,直直进了御书房。
东陵帝已经脱下了朝服,换了一身轻便的栗色轻纱常服坐在宽大而灿金的龙椅上闭目养神。
听见许安归的脚步声, 睁开眼睛, 眼眸里确实疲惫至极。
“臣,拜见陛下。”许安归站在御案前, 行了一礼。
东陵帝露出疲惫的笑容, 坐起身来:“安儿来了。”
东陵帝唤出许安归的小名, 许安归肃穆的神情变得柔和了起来,他应道:“父亲。”
“你的伤可好了?”东陵帝望着许安归。
许安归点头回道:“十六皇叔府上的薛神医,出的药方与药膏极好用,不过十几日功夫,便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了。捞父亲挂念了。”
东陵帝点点头:“那就好。”
“父亲,”许安归上前一步,给东陵帝端起茶盏说道,“其实,薛家医术无出其右。您为什么不招薛灿进宫来给您看看病呢?”
东陵帝接过茶盏,慢悠悠地吹了吹茶盏里的水,抿了一口,才道:“薛灿,终究修的不是正统医道。”
这话一出,许安归便也不用再劝了。
薛家人一向淡漠名利,且喜欢四处游医。
月卿的师父,是薛灿的师兄,是暮云峰神医谷的主人。但自从月卿十二岁出师之后,他便把神医谷上山求医的那些人交给月卿,自己常年游医在外,居无定所。
像薛灿这种久居许都的薛家人,倒是头一个。
可即便是薛灿是薛家人,在许都也没有多少人请薛灿看病。
一来,薛灿是宁王府上的客卿,宁王自先帝起就是一个无人敢惹的罗刹。
这一任东陵帝,更是偏宠这个最小的弟弟,任他如何胡闹,也不加以管束。宁王身残,不理朝政,与他交好并无好处,若是不能投其所好,反而有被他打击报复的危险。
所以,许都大部分人对宁王是敬而远之的。
二来,薛灿看病诊费极贵。
这里说的极贵,并不是说他收得银钱多,而是他给人看病,会问来访者要一种极其珍贵的药材或者是毒物。
薛灿要的东西,一向是稀有、难搞。
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寻找,除了像宁王这种本就很富有的皇族,其他一般人恐也供不起。
这第三点,确是最重要的一点。
薛灿是鬼医。
说白了,就是他更擅长用毒,这一类非正常的治疗手段去给病人治病。
毒这个东西,一般人心中是有忌讳的。用得好,是能够治病的神药。用不好,那便是加快送人上黄泉路的快马。
薛家只出了他这么一个鬼医,他许多治疗手段,旁人连听都没听过,更不要说去尝试了。
许安归前些时日在月卿与薛灿手上吃得苦,还记在心头。
他几乎都能想象出来,若是把东陵帝这个头疼的毛病交给薛灿治,是一副怎样的场景。薛灿若是当庭说出开颅取物这种事情,许安归都不会感到惊讶。
但东陵帝到底还是惜命,他即便是想找神医来医治,也只肯找其他的薛家人来。
薛灿是万万不行的。
许安归暗自琢磨,月卿师承神医谷薛老神医,或许请她来看看会什么缓解的办法?
“安儿。”东陵帝放下茶杯。
许安归回过神,应道:“父亲。”
东陵帝望向他:“孤有意让你接任兵部尚书一职。”
兵部尚书?
许安归微愕蹙眉:“父亲是觉得刘尚书做得不好?”
东陵帝摇头摆手:“倒不是他做得不好,而是他临危受命,不懂军政。你让他打打副手可以,但是让他主事拿主意,确实派不上用场。”
东陵帝就差说兵部现任尚书刘旗除了浑水摸鱼,应和他的心意之外,再无其他用处了。刘旗无法重整帝国军部,这是毋庸质疑的。
可许安归也不认为自己接过兵部尚书的位置,就可以重振帝国军务。
许安归颔首,略有沉思:“所以父亲昨夜让秋侍卫来送密函,今日招我来上朝,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儿?”
东陵帝问他:“你可否愿意重整帝国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