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归出了许都在军营里饭量剧增,每顿吃三碗饭都还觉得不够。季凉知道他是怕哪日帅兵对峙,被困住,没有后方补给,需要养一些膘扛饿。膳房给他拿饭来,已经给他换了大碗。
吃饭的时候,凌乐送进来藏息阁前方探来的战报。
许安归一向不看季凉手中的消息,若非重要情报,她也不会给他看。
他们虽然没有说过,但是心有灵犀的把战场上职责分得清楚。
许安归是要帅兵出去打仗的,消耗的是体力。
季凉坐镇后方,看着每一个时辰探来战报,消耗的是脑力。
许多消息都是无用的消息,季凉要整理整合之后总结出有用的消息,制定一个作战方略,才会给许安归说。
许安归以军营为主,军营前方战报来了,他才看。没来,他就当这场仗是未知,全方位准备着去打。
“下午带你出城跑一圈吧?”许安归想着她身子好多了,可以跟他一起骑马出去。她说有些地方要亲自去确认。
战前勘探地形,也是一个军师必修课。
许多地形细节,需要她亲自去看了之后,才能知道要如何布阵。这些新兵不能与乌族刚正面,排兵布阵显得格外重要。
“嗯,”季凉点头,“百晓说他也要去。”
许安归放下碗筷,用绢帕擦了擦嘴:“我去巡营,看看情况。你准备准备,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
*
孙成被杖责,现在在岩州城本宅中养伤。回到府上他气不过,嚷着要告诉北境叔父,定要叔父动用朝堂关系,在朝堂上好好参许安归一本。
等他唤来府上师爷写告状信的时候,师爷才鼓起勇气告诉他,北境五姓已经除了四姓,剩下的赵家也是日落西山。孙成愣了一下,把这个消息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完全没了后台,一气之下就晕了过去。他想好了,这仗什么时候打完,他什么时候再回储备军营,许安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出了差错,他也不在,到时候追责也追不到他身上。
眼下乌族一直向南逼近,战事很快就起。军营里好战情绪越来越高涨。自先帝之后,东陵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战役了。
军门沉寂八年之久,谁在这场战役里扬名立万,谁就是军门新贵。这是不读书,却可以有变成贵胄的唯一机会。
许安归巡场是午后,陵中的初夏比其他地方要格外炎热,这里春日才下过一个月的阴雨,气温报复性升高,烤得人受不了。
才走过几个校场,额头上已经留下两条长长的汗道。
许安归长得白,只是常年在烈日下暴晒,皮肤呈现一种小麦色。他好歹回许都养了几个月,这几个月变白了些许,走在这群天天在校场上训练的新兵里面,还是很惹眼。
许安归巡场没规律,走到哪看到哪。新兵们只知道新来的主帅是皇子,当年在北境与乌族周旋八年之久,此皇子长得及其英武俊美。现下在校场上看见,觉得传闻果然不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许安归见怪不怪,随便逛着。
镇东镇西跟在许安归后面看着戍南戍北在校场上督练新兵,眼睛里全是羡慕。
许安归看见镇东镇西一起盯着戍南戍北,挪不动步,便道:“季公子替你们说话,我答应你们这一战让你们上场。”
“殿下!”镇东镇西一听,立即有了精神。
“不是现在,”许安归道,“等战事稍微平稳一些,我会安排。在此之前,你们的眼睛要牢牢地盯着前线的一举一动。我会时不时考问你们前线将士意图,答错一次,你们就要回去读一本兵书,并且最后能不能上战场,还是我说了算。”
“是!”镇东镇西不管这些,只要有机会上战场就行。
许安归无奈地摇摇头:“去牵马,通知百晓,跟我出营。”
两人分开行动,许安归去找陈平,说要亲自勘察地形。
陈平不放心,要派一队人跟着许安归出去。
许安归摆手:“有人跟着,出不了大事。倒是有一件事,确实要交给你。”
陈平疑惑,许安归伏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陈平立即抱拳,应道:“是。”
许安归与百晓坐着季凉的马车出了军营。随行的人除了镇东镇西之外,还有凌乐、枭雨与月卿。
出了岩州城,许安归三人才从马车上下来,换到马背上。
岩州城的地形复杂,这只是在地图上标识出来的样子。
真正感觉到岩州城地形复杂的,还是要亲眼看见——岩州城的城门,修在一个漏斗状的山谷里,窄口在城门处,宽口在外。这是卡着山势修建的城门。这山谷两侧全是黝黑的山岩,如刀削一般,岩壁高达万仞。仰头看去,碧蓝色天域都在这里变成了一道疤痕,直达九霄,周围全是峭壁根本没有任何藏身之地。不愧是东陵帝都东方的锁,一道门直接锁死了任何人南下的心思。
站在最宽处,季凉回望岩州城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为什么,乌族不选西线,要选东线这种难打的地方?
“往前走走看?”许安归低下头问怀里的季凉。
季凉点点头,许安归打马而行。
出了这个“漏斗”式的山门,再往前跑十里地就是一片树林,地势不开阔,即便是有伏兵也看不清楚。这些明显的地形在地图上都有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