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人虽然弱小,个头不高,可他们拥有的气魄与勇气,一点都不输乌族的人。
诡诈的东陵人!假装上了当,其实是在等大军集结,准备就地把乌族军队歼灭!
乌族领帅步和也傻了眼,怎么会这样?
他听着周围东陵战鼓,望着满山火光,那不是东陵大军的埋伏又是什么?
他只想着把许安归引诱到这片山野,乌族军队早早做了埋伏,可以把许安归引诱到这里围杀,却没有想过这样的无光的夜晚,这样的山地,也便于东陵军队隐藏!
难道从一开始许安归追击就是为了让他们以为他上当了,等到乌族大军出现之后,东陵军队才开始布阵围合,要把他们几万人全部坑杀?!
“步和将军!”步和身边的一个将领,道,“我们快被包围了!向着北方突围把!那里还没有大军围合!我们可以杀出去!”
步和心中有些动摇,他不相信他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的机会,竟然是敌军早就埋伏好的圈套。
不等步和下令撤军,军队就有溃逃的迹象。
在这种漆黑的夜里,看不见敌人,也不知道敌方有多少人,只能听见自己周围有震耳欲聋地喊杀声与鼓点密集的战鼓声。
不知道从哪里就有一把尖刀刺来,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死,如何死……
这种无边的黑暗,宛若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乌族每一个人的心里,让他们逐渐崩溃,寒战心惊。
这种夜晚根本不适合战斗!
他就不应该听林严城的建议!
“撤——”步和终于下定决心,“全军通告,向北方撤离!”
随即乌族的号角立即变成两短一长的声音。这是撤离的号角。乌族军队听见撤离的号角,不约而同地骑马,向北方狂奔!
季凉坐在草地上,听着前方乌族军队撤退号角,终于精疲力尽。
她强撑着精神,手下琴声不断,漫山遍野的呐喊声与战鼓声持续响彻云天。
许安归听见了乌族的撤军号角,擦了一袖子脸上的鲜血,把手上的剑还入鞘中。他的手在发抖,胳膊酸疼,从军八年以来,从来都没有这种杀到手软的情况。
一声马儿的嘶鸣声,从远到近,红云跑来绕着许安归跑了几圈。
许安归拉住红云的缰绳,翻身上马,大吼道:“向南与大军汇合!准备联合追击!”
这场无光的战役到此,全部结束。
许安归不知道身边还有多少东陵将士,他率领的三千精骑不知道在这次鏖战中还剩下多少,他只能率先向着南方撤离。
晨光破晓,第一米阳光漏出地平线,照亮了天际。
苍野之上有薄雾弥漫,嫣红色朝霞把湛蓝色的天与黑色大地隔断开来。碧空中的满月已经隐入了湛蓝,星辰也随之移落。
几只鸟儿悠然掠过苍穹,苍穹之下是许安归带着熙熙攘攘地东陵将士,向南撤去。
漫山遍野的火光在晨光照射下,变得暗淡。
许安归这才看见那些点亮的火把,全部就是孤零零的火把插在土地里而已,周围并没有人。方圆几百步之内,每隔一段距离都插上了火把,在漆黑的夜里,看上去好像是有无数人举着火把,把整个乌族军队包围。
果然。
许安归心中暗道,这是她诡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乌族利用黑暗,布了这局。
她也利用黑暗,诈了乌族这局。
他在前方洞悉了这一切,配合她诈了这一局。
狂奔一里,他看见季凉一身白衣坐在一匹黑色的马上,望着他,一脸笑意。
许安归惊讶地遥望着她骑马的样子,英姿飒爽。
他记得,十多年前,那个胖乎乎的小丫头,骑在马上肆意欢笑的样子。
是她,她还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小人。
无论什么时候,看见她这么洒脱的模样,都让他神往。
她能骑马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腿这些时日在薛灿的照料下,已经养得差不多了?!
许安归喜出望外奔到她的面前,季凉见他来,立即调转马头,朗声道:“不要停,继续向后撤,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是我们诈他们!”
“是!”众将士得令,立即打马。
朝阳已出,光芒重回大地。
向北撤军的步和回头,看清楚了那些包围在他们周围的那些火光。
没有一个人!
只有火把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上当了!
步和大怒!立即三军传令,掉转马头去追许安归。
“追——他们只有五千人!东陵的马跑不过我们乌族的马!”步和气得声音发抖,他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撤兵!
诡诈的东陵人!!!
现在冷静下来,步和才想明白方才自己那一瞬间的失策在什么地方。
这地方是他挑的,早就偏离了主干道。
在没有光的夜晚,他无法侦查敌方的动态,敌方自然也没办法侦查出他的动态。
东陵怎么可能提前在这里排兵布阵?
想明白这一切的步和懊恼不已!
是什么动摇了他那一瞬间的心神?
是漫山遍野的火把?是许安归临危不惧、理所当然坑杀他们的态度?还是面对未知的恐惧心理?
“哈哈……”步和大笑起来,“好一个公子季凉,好一个东陵战神许安归!只有五千骑兵也敢诈我乌族三万大军!追——给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