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听到秦知知的问题后,傅行云短暂的沉默了片刻,转瞬冷笑道:“他?他现在不过是个什么都看不到的人罢了,即便是再借他两个眼睛,也未必认得出。”
其实今日不是傅行云第一次去归元宗闹事。
就在看见秦知知魂灯未熄之后,傅行云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性便是,秦知知那具身体也许尚有气息。
他不能,绝对不可能再让谢煜台占尽先机。
可是谢煜台在婚宴之上追着姜沅芷而去,傅行云去了两三次根本进不了问剑峰,亦不可能直接跟归元宗翻脸,只得耐心等待。
总算在今日碰到了归来的谢煜台。
就在谢煜台否认秦知知的死去后,傅行云心中一跳,难道真如他之前所料?所幸,之后他便见到了在旁边傻傻站着的,真正的秦知知。
既然秦知知完整的站在这里,那原来的那具身体必不可能再有任何气息。虽然每每想起傅行云都觉得心如刀割,但却无否认,秦知知在盟誓大典那天,确实是死去了。
谢煜台那个傻子,不知用了什么自欺欺人的法子,偏要说那不是尸体。
呵呵,已经知道真相的他,绝对不会告诉谢煜台半点消息。
甚至有一天,他一定要将秦知知原来的身体也抢回来,半点念想也不给对方留。
就让他们这次断的干干净净。
他的师妹,再不会受如此之苦。
听到傅行云的回答,秦知知下意识的抚了抚胸口。
是了,谢煜台现在双目被遮,即便自己露出一些破绽,他也什么都看不见,自然是不可能认出自己的。或者,正如傅行云所说,即便他的眼睛能看见,也未必能认得出。
毕竟秦知知对于谢煜台来说,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
一个人又怎么会花精力在一个自己不在意的人身上呢?
思及此处,秦知知长舒一口气笑道:“那是我多心了。”
傅行云低着眉眼,视线在她的脸上逡巡:“你在伤心?”
秦知知满脸惊讶:“怎么会呢?”
话音刚落,她眼睛又转了转:“不过,虽然对方现在没认出我,以后也最好别认出来,还要请师兄多帮我打打掩护。”
傅行云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这是自然。”
他求之不得。
虽然想着这次一定要跟谢煜台不再来往,秦知知还是厚道的把在娑婆宗遇到的事完完全全告诉给了傅行云。
果然一听完,傅行云立刻眉头深皱。
“我所言句句属实,更何况,谢煜台的人品师兄也是知道的。”秦知知会怨谢煜台没有心,怨他沉默寡言,怨他无情无爱,却绝对相信他这个人。
谢煜台品行高洁,一身正骨,他只是不喜欢自己而已。
在这点上,傅行云和秦知知完全一致。
他只是不喜欢谢煜台而已,却也相信对方的人品。
“看来娑婆宗要乱了。”傅行云沉吟道,“此事我会与归元宗宗主商讨,你不必担心。”
得了傅行云的准信,秦知知放松下来,其实这事儿横竖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可真是太无辜了。这下谢煜台也不用担心没人帮他说话,傅行云出马不比她去说更有用?
秦知知仰着头,眼睛都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多谢师兄。”
傅行云心中颇为受用,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拢了拢衣袖道:“不必跪了,起来罢。”
秦知知一听马上应声从蒲团上爬了起来,还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黑葡萄似的眼睛晶莹剔透,一眨不眨的看着傅行云,眼中满是欣喜和依赖。
倒叫傅行云被看的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故意咳了几声,走到秦明修的画像后,从黑暗中拿起了什么东西,瞬间向秦知知挥来。
秦知知但见眼前一闪,下意识抬手,稳稳接在手上。
那是一把身长二尺六寸的长刀,刀鞘玄黑,镂刻着宝相花纹,刀身明如秋水,清亮灵动,借着日光映照出秦知知明艳婉转的容颜。
这正是天同宗秦知知的本命武器,宝刀归藏。
秦明修还在世时曾得到两块千年难遇的玄铁精魄,他便将其熔了锻造出了两把宝刀。一把是秦知知手上的归藏,另一把便是傅行云的本命刀连山。
归藏清灵无垢,连山大朴若拙。
傅行云抽出腰间的连山,重刀卷起一阵气流,蓦地挥向秦知知的门面,扬起她额头前的碎发:“来跟我打一场——”
秦知知扬刀,迎上连山。
但听“当”的一声,剧烈碰撞,刀气破开长空。
秦知知已有些日子没有练刀,骤然运功倒显得颇为生涩。傅行云将修为压制到筑基初期,耐心的给她喂招。
两人衣袖翻飞,疏忽碰撞又顷刻退开,刀气卷起长风猎猎,身如行云流水,矫若游龙腾飞。他们从暗室边打边走,碰翻了主殿上尚在燃香的暖炉,又撞碎了桌上的茶碗杯碟。
叮叮咚咚一阵乱响。
傅行云嘲讽道:“你现在就这本事?”
秦知知本来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那我就让你看看!”
她双手抱住刀柄,狠狠斩向傅行云。
傅行云对战经验丰富,早已察觉她的动作,迅速疾退,从主殿飞出。
秦知知紧随其后,使出一招“大道之行”,归藏扬起重重砸向傅行云,刀刃触碰到地面的刹那,轰然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