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会把机会给一个欠了全市近半数茶农购茶款的茶庄呢?
后来。
也许是日日夜夜的奔波,太累了吧。
也许是处处破壁导致的心灰意冷吧。
也许……
真是老天太作祟了吧。
驱车回家的夜晚。
又是一场暴雨,一次路边山体滑坡,一场大型意外发生了。
原本是擦边可过的谭明,也没能幸运躲过灾难,一个紧急打盘,翻车滚下了山。
这场意外,足足埋了五辆车,滚至山下三辆,死了七八人,伤了七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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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也不知坐了多久,谭奶奶站起身时,窗外月明星稀,已然很晚。
回茶庄的路上,谭奶奶拍了拍谭妡曼的手背,“要是你爸爸知道你当年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担当,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谭妡曼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谭奶奶叹了口气,“但是,也会心疼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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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茶庄是如何度过难关的呢?
谭妡曼已经记不得她在学校接到关叔的电话,说老爸在医院里性命垂危时,自己当时的心情与表情是怎样的了。
只是记得,同学在旁唤了她很多声,她才猛然回神,拔腿就往学校外跑去。
连保安都拦不住她。
到了医院。
面对灾难后的混乱场面,她的耳边皆是哭声不断,哀声遍地。
她艰难地找到那个躺在床上,浑身脏兮兮,被泥巴糊了满脸,却还是有老爸影子的人。
尚未走过去,就见着那人被推进了急救室。
眼泪这才无声无息地掉落下来。
她才接受了,这并不是一场可笑玩笑的事实。
在医院呆了一天一夜。
嘈杂的走廊之上,谭莉的唠叨与数落萦绕在耳,“真是的,家里已经这么乱了,也不知道老三天天往外面跑什么。说到底是他惹出来的祸,就知道在外面躲着,一点担当都没有。”
“老二。”
谭军终究比谭莉多些怜悯,出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谭奶奶也生气地垛了垛脚,“你给我闭嘴。”
“不……”
一直垂着脑袋的谭妡曼慢慢抬起头,眼底空洞,冷淡地看着谭莉,“奶奶,让姑妈继续说下去。”
谭莉撇了撇嘴,没出声。
“姑妈。”
谭妡曼的声音犹如刀锋,“我想知道,我爸爸做错什么?足以让你在他生死攸关时,还在说这些风凉话!”
“你爸爸做什么了?!”
谭莉冷笑一声,“你进去问问你爸爸他都干了什么好事!谭家今天的处境可都是拜他所赐!”
谭妡曼倏然站起,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谭莉。
一字一句说道。
“好,我爸无论做了什么,你一笔一笔说,我一笔一笔听着!”
作者有话说:
第十八章 (小修)
十八岁的谭妡曼,作为成年人承受的第一个世间沉重,就是背负“父亲的错”。
还有整个谭式茶庄的生死存亡。
就是在这个时候,甄红捡到了在大街上失魂的谭妡曼。
那天下个蒙蒙细雨。
甄红撑着一把正红色雨伞,一眼看见了坐在街边椅子上淋雨的小姑娘。
她静默地看了半小时,那姑娘就一动不动地坐了半小时。
眼见着雨水将她的长发浸湿,贴在精致的脸庞上,甄红才踩着高跟鞋走了上去。
她递出一张名片,“你好,小姑娘,我是星凡娱乐公司的经纪人甄红,请问你有进入娱乐圈当明星的意愿吗?”
谭妡曼抬了抬眼,眼里无神。
“……骗子吗?”
甄红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反应,笑着答,“不是。”
谭妡曼手里捏着名片,低眸静静看着。
后来甄红似乎又说了什么,她没怎么听进去,等再抬起头,“骗子”已经没了踪影。
谭明被抢救了一个月,躲过了死亡,得到医生口中最幸运的结果——成为植物人。
茶农们的催债越发紧迫,茶庄里的工人们也等着发放工资,谭奶奶和谭军极力维持着谭家的稳定,但谭妡曼知道,这只是表面而已。
谭家每一个人都像温水中的青蛙,尚且知道危险,却无心无力跳出去。
已经两个星期没有上学的谭妡曼,渐渐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于是,她翻出那张一个星期前被她随意丢放的名片,拨打了上面的电话。
“喂,我是甄红。”
“……你好,我是谭妡曼,上回您说的事,还……算数吗?”
“很高兴你联系我,当然算数的。”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根据谭妡曼提出的条件,甄红用三天时间,为她向星凡公司争取到了两千万的签约金,这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是史无前例的。
当然,公司也提出了条件。
——一年内谭妡曼要创造三千万的利润,否则欠债五千万,并终身成为星凡艺人。
“这是一个对赌协议。”
甄红如实告诉了还涉世未深的谭妡曼真相,“作为新人,第一年就要创造这么多利润,除非一夜爆红,否则几乎不太可能,你可能需要拼命工作,没日没夜的工作,才有机会完成这个赌约。小姑娘,你可能没办法正常上学、高考和读大学,你的十八岁会非常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