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资历出身和才能都不在平妃之下。
要知道平妃才二十岁啊!被一个这样小的丫头抢走了位置,皇贵妃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若是给旁人,本宫自然是不愿的。”
皇贵妃勾唇,她对柔佳也不必说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话。
“但给容歆的话,本宫愿意。”
“为何?”
主仆两个顺着宫墙一路往前走,天色渐渐的往下沉,拉长了二人的身影。
“本宫此生皆为了佟佳氏而活,只有容歆叫本宫晓得,佟佳氏不过只是姓氏而已。”
柔佳不大明白,她微微愣神。
皇贵妃轻笑,不远处有一个鸟窝被狂风卷了下来。
而那鸟窝却正是清音阁里头掉出来的。
她们走的是御花园这条路,为的是快些。
皇贵妃叫柔佳将鸟窝捡起来,里头几只羽翼未丰的小鸟倒还都活着。
“主子。”柔佳有些手足无措。
“去叫门。”
皇贵妃转眸使唤太监。
太监轻轻上前,敲了两下,里头没什么动静。随即他将门推开,清音阁偏僻,里头原本杂草丛生。
但是眼下场景倒是叫皇贵妃颇为诧异,院子里头很是整洁,竟还种了几株矮矮的灌木丛,瞧着是有人打理的。
她带着人走进去,拐过弯,同那廊下正在烧水的德妃四目相对。
德妃她……苍老了许多,从前保养得益的精致脸蛋此刻已经有了皱纹。
皇贵妃朝她眼前的炉子看过去,只是一个极为破旧的泥炉,里头放着枯枝败叶烧着热水。
德妃竟连她那费了好几年心思养长的指甲也折了,此刻瞧着跟宫女并无差别。
“皇贵妃……”德妃张嘴说了三个字,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本宫过来放这个。”
皇贵妃晓得德妃是罪无可赦之人,然多年姐妹如今瞧见这一幕,终归还是有些不忍。
她错开眼,示意太监爬树将鸟窝放回去。
德妃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她望着皇贵妃,眼中满是羡慕和后悔。
太监身手麻利,很快就放好了鸟窝。
皇贵妃转身要走,德妃却急的往前走了两步。
她想向皇贵妃道歉。
皇贵妃转眸,“本宫不会放你出去的,当然也不会苛待你。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如今很好,你自己珍重吧。”
说完,皇贵妃不由叹了口气。
“珍……重。”
德妃跟在皇贵妃身后又跑了两下,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她这辈子最应该感谢的就是皇贵妃。
当初若不是皇贵妃,她也不可能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凉糕的事,皇贵妃更是好心帮她隐瞒了下来。
倘若她懂得适可而止的话,如今也不会是这个下场了。
望着一行人走出清音阁,德妃神情复又变得空洞麻木。
德妃没有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见皇贵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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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走出去,莫名加快了脚步。
她晓得自己不应该同情德妃,但始终还是忍不住。
“娘娘,如今她还能留着一条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您又何苦自难呢?”
柔佳叹气,自家主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心软。
“本宫只是感慨世事无常。”
皇贵妃初进宫时,德妃是内务府拨来伺候她的。
德妃为人聪慧,哪怕是做奴才,也极为温柔解意。
那段日子,皇贵妃是极为欣赏她的。
也正是因为这份情意在,皇贵妃才会原谅她一次,哪里想到纵容着她走向了深渊。
“本宫胸口闷闷的。”
皇贵妃轻声道。
“奴才去叫太医来。”
“嗯。”
皇贵妃轻轻点头,也不只是情绪过于激动还是这风吹的太凶,她好像有点喘不过气了。
回到承乾宫后,陈太医也急匆匆赶了来。
他诊脉,却紧紧蹙起眉头。
“怎么了?”
瞧见陈太医如此神色,皇贵妃莫名有些许紧张。
“娘娘的病似乎同几日前不大一样,只不过微臣医术浅薄,实在瞧不出究竟是什么病。”
陈太医轻声道,
“胸闷气短原是因为风寒和沉疴导致,可前几日的方子是正对娘娘病症的呀,怎么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更为严重了呢。”
“本宫一直都有在好好喝药。”
皇贵妃轻声开口,被陈太医说的也莫名有些紧张了。
“叫李太医来瞧瞧吧,微臣实在是看不出病因。”
陈太医摇头,他鲜少这般谦虚,想必是真遇到难题了。
“李太医今日只怕已经出宫了,那就明日再请他。”
皇贵妃淡淡一笑,她如今坐下来后,倒是觉得舒服了些。
“好。不过娘娘夜里若是有任何不适,切忌一定要及时叫微臣。”
陈太医起身,又写了一贴剂量更重的方子,吩咐人熬了送来。
“陈太医放心,本宫素来极为听从医嘱的。”
皇贵妃这几年身子不算好,自从上回重病之后,她便极为听话了。
每日的补品从来没落下,不像容歆总是嫌不好喝偷偷倒掉。
至于请平安脉更是三日一回,皇贵妃自认她是极为谨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