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亦开口:“坐下说。”
孙之契:“多谢。”
见到孙之契,李牧恒也明白时亦刚才让石头做的什么事了,他笑道:“你不是刚才在外面说要考农科的小子么?”
孙之契愣了愣:“学问不精,是要在农学上一试。”
李牧恒拍掌笑道:“如此甚好,如此我当以茶代酒,敬小兄弟一杯。”
孙之契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看的出来面前三人并不是戏耍于他,待他没有任何偏见,所以脸上的表情也由刚开始的错愕变成了欣悦:“多谢兄台。”
待两人把茶盏放下,宋元问道:“外人皆道农科低进士科一等,你作何想?”
孙之契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几位兄台进来时可曾看见走廊上的学子?”
时亦点点头:“皆勤笔行书,用功刻苦。”
“那三位也应该能观察到他们皆非出身豪富之家吧?”孙之契笑了笑继续道:“你们应该也能看出,我来书局之中身无长物,便是连农学典籍也不能购买,只能退而求其次,来这天衍书局奋笔誊抄……”
三人没有插嘴,静静的等着孙之契把话说完。
“或许三位也是觉得,我是因银钱不够,才只能选农科之途,但在契的心里,农科或许才是我最想走的为官之路。”
“我出生清贫,父亲在世时曾读过几年书,后来父亲亡故,母亲改嫁,我便自己耕地种地,闲暇时候一刻也不敢清闲,每至学院墙外听先生讲课,后因所知渐多,便省吃俭用,每每收到粮食后,第一件事便是来这天衍书局抄书。”
“如此艰苦十余载,终觉有些收获,便欲科举取士,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复立农科的事……”
“我知晓农家贫寒,也知道农人种田的不易,若是能将我所学用到种地上去,帮助农人改善生活,便是一辈子都生于土地,我也愿意!”
孙之契说完,眼眶微红,时亦三人皆有些唏嘘,沉默片刻,时亦开口道:“既然刚刚我让小厮赠你银钱你不愿意收,不如就让我送你农学典籍三本,也算是交个朋友?”
孙之契连忙摇头:“不敢不敢,若只是交朋友无需这些外物相赠,刚刚进来时已经和外面小僮说了,这几日我便会在这里这里把书抄完。”
说完他又笑了笑:“只是抄书的费用,我还是出的起的。”
“既然孙小兄弟不愿意,我们也不强人所难了。”李牧恒看了看时亦和宋元两人笑道:“今日听了小兄弟的话,也算是让我们见识到了读书人的品性,我们当共饮一杯。”
孙之契举起茶盏,颇为庆幸今日能遇到时亦三人:“多谢诸位!”
时亦和宋元笑了笑。
“所以。”喝完之后,李牧恒笑道:“我们便也准备送小兄弟一件礼物,权当感谢今日小兄弟与我们说了那么多。”
“不可不可。”孙之契还是摇头推辞。
“你不要看看之后再做决定?”李牧恒笑着掏出一小块令牌,令牌上除了一面刻有集贤殿三个字外,后面还刻上了李牧恒的名字。
“这是何物?”孙之契看了一眼后问道。
宋元:“这是集贤殿的借书令,凭此令牌便可去集贤殿借书,每次只需登记好书册名称和借书之人,按时归还即可。”
“集贤殿?”孙之契脑袋蒙了一下,那是官家之地并不是他能接触的,“可这并非我的令牌……”
“集贤殿借书又不是非得本人前去,到时候让李牧恒带你去认一下人,以后你便可以借着李牧恒的名义,自己前去借书了。”
“李牧恒?”孙之契脑袋乱糟糟的,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他看着面前的三人,又看了看李牧恒,蓦然间灵光一闪:“你是今年科举一甲的榜眼!李牧恒!”
李牧恒端着茶盏:“哦?看来我还是有点名气的嘛。”
时亦和宋元二人摇头笑了笑,孙之契又震惊的道:“那你们二位就一定是时亦和宋元了!”
时亦两人轻轻点了点头。
李牧恒:“去吧,这令牌收好,我明日会交代集贤殿的人你会去借书,到时候里面有的书能借,有的书不能借,有的书只能在殿里看,他们都会给你交代好,以后你自己注意就是。”
孙之契看着令牌眼光闪动,过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书籍的诱惑,他握紧了令牌,对着三人深深的稽了一躬,“今日之恩没齿难忘,他日若是有机会,定当相报!”
孙之契走后,恰逢莫桑赶来,他和孙之契在茶室口擦肩而过,莫桑笑道:“刚才那人是你们的朋友?”
时亦:“莫桑认识?”
“他自小来我这抄书,虽未说过话,但看着是眼熟的。”
李牧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们书局,这样的人很多么?”
“是啊。”莫桑大大咧咧的坐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附近书店只有我家可以让人免费抄书,所以来我这里的贫苦人家较多,但是能像刚刚那孩子坚持下来的,也就只有几个。”
三人听后点点头。
莫桑问道:“刚刚小僮告诉我,你们前来是有事相问?”
宋元:“对,是想问一下农学典籍的售卖情况。”
“这个啊,我可不太清楚。”莫桑想了想招呼了外面的一个小僮进来:“让他给你们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