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池缓缓睁开眼,左右环顾了一下,确定四周没有人后,她才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舒适地眯了眯眼睛。
她看着灰霭的天,突然回忆起自己之前刚来的时候还觉得这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她没由来的有点想笑,弯着唇接着迈出步子,鞋底轻轻踩在小径上,身侧绿色的枝条从树丛上垂梢下来,细嫩的绿叶之间,抽条出细小的花蕾花苞,随微微风轻轻晃动,小径的两旁堆立花丛,姹紫嫣红好不夺目,丛下铺着厚厚的草,脆嫩的颜色一只蔓延到湖边。
盛昭池提着裙子缓缓走过去,登上湖面上的那座连接着两岸的小桥,最终站在中间眺望着整座园子的风貌。
视线从远处滑到近处,灯瓦楼阁,石雕砌砖,一座接着一座,从屋檐角上立着的汉白玉雕,都写着端庄贵气。庭楼小道边假山环绕中,湖水至上倾斜而下,带出一片片雪白的水花。视线转然延伸至整片湖面,着实平静的很,只有时而会荡漾开的一圈圈涟漪在湖面上波动着,再稍稍仔细些盯着,便能瞧见一抹在水底嫩红色倏忽而过,是鱼。
风从对面扬来,吹得湖面波动不断,却还有鱼不惧惊措,探出头来。
盛昭池转眸看向那座浅浅飘扬着白色帷幕的湖上亭,突然发现其中好像放着什么黄色的东西。
她站原地驻足了一会,还是循着自己的好奇心下了桥,轻手轻脚地走过那条竹子小路,细长的竹叶勾住她的衣袖,她缩着胳膊,又路过那座院子,终停在湖中亭外。
这一阵风停,晃动的帷幕缓缓停下,不再摇摆。
盛昭池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她抿了抿唇,纠结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
帷幕虽说是一层薄纱,但还是有种朦胧之感,挡着那黄白的东西,平添一股模棱两可的欲拒还迎。
她又看了看四周,再往前走了几步,帷幕挡在眼前。
接着盛昭池抬起手,掀开一侧帷幕。
是画架。
亭子中央立着一石桌和几张石凳,石桌上摆着新鲜的瓜果,茶盏也码放妥当。外侧放着一座笔架,悬挂着不同的毛笔,下方是一块架着墨的砚台。
那让人好奇的黄白东西是一座画架,背对着盛昭池。
盛昭池迈步绕过画架,却并没有看清纸上画着任何东西,这是张空白的纸。
这砚台里有磨好的墨,不应该纸上什么都没有啊?
莫不是还有是什么玄机?盛昭池又往画架背后看了看,确实是张空白的纸。
行吧。
盛昭池抿了抿嘴,瞧着桌面上的茶盏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口干,于是她走到石桌边上,提起茶壶先晃了晃,确定里面有水后翻过一个茶杯打算给自己倒一杯茶解解渴。
正好茶不是热的,没有热气。
记得上次这边上小院是唐小姐的住所,若是她来了,这茶壶里的冰茶总归是要换的。
盛昭池端着茶杯,杯沿贴上嘴唇时顿感不对劲。
这茶怎么还有股酒味?
盛昭池将杯沿移动到鼻下,仔细闻了闻,确实有股酒味。
盛昭池看了眼倒出酒的那盏茶壶,嘴角抽了抽,谁能把酒装茶壶里?
不过说实在的,在这么一处幽静的地方品着酒,作着画,瞧着风景,还真是享受。
这湖中亭的帷幕想来就是为唐小姐特意安上的,不过她倒是想不到,唐小姐一个小姑娘家家,竟然还有饮酒的小癖好。
盛昭池端着杯子走到亭子边,索性自己来到这里还没喝过酒,今天就让她来尝尝这时代的酒是什么味道。
她又闻了闻,味道还挺醇香的,口感应该不错。
盛昭池怕原主酒量不行,想了想就先丝丝地用嘴唇轻轻抿一点点。
唔,酒香味瞬间充斥鼻尖,有点辣。
盛昭池砸吧两下嘴,回味似的站在亭子下呆了片刻,觉得自己没感觉到什么不妥以后,才敢放下心来小口饮着。
觉得站着不舒服,盛昭池便走到台阶下,弯着腰用手掌胡乱拍了拍地面,端着茶杯背靠着石柱席地而坐。
看着绝佳的风景和栏外时不时飞来几只鸟儿贴着湖面飞,她小口品着香味绝佳的小酒,忍不住喟叹一声,这才是生活嘛,满足。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远到近传来。
盛昭池捧着杯子发懵,有人来了?
她随手把手里的酒杯放在一边的空地上,腾出空来的两只手支着下巴,慢慢歪过脑袋注视着帷幕后不停朝这边走近的身影。
是谁?
盛昭池眨了眨眼。
一步一步,近了。
下一瞬,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撩开帷幕,露出那帷幕后站着一道白色的人影。
哦,是他啊。
盛昭池想,那没事了。
她收回视线,找了个舒适的背靠角度,轻轻阖上眼。
随着那人撩起袍子在石凳上缓缓落座,一个身穿黑色劲衣的男子倏地出现,恭敬站在下手。
唐砚则垂眼,“管营有消息了吗?”
“回大人,探子还未来报。”
“此间事毕,崇洛县令若是还想他女儿和外孙的后半辈子安虞,定会有所行动,你让人小心些看着,莫要被发现。”
“另外,管叶不能被劫走,至少现在不能。”
黑衣男子双手抱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