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韫努着嘴不让自己哭掉眼泪:“自从上次去过建章宫后,我回来做噩梦都是他,我梦见他摔东西打我,我好害怕跟他单独相处。”
戚楚斓顺势搂住她拍拍后背:“那奴婢去替娘娘打发陛下走。”
“可以吗?”徽韫露出一丝期待的目光。
戚楚斓点头:“可以的。”
于是戚楚斓就以建章宫之事为由,宣称徽韫因怒气未消并不想面见圣颜,如此一来有自知之明的成化帝也不敢生闯。
事情果不其然,成化帝因内疚,没再说要进去,只是临走之际,回头又看了一眼椒房殿,视线落在戚楚斓身上时,比对其他人多了那两秒。
只不过推了一次两次可以,长此以往可就不太合适了。
于是徽韫找到叶灼,叶灼听言微微皱眉。
徽韫对手指:“我不敢单独见他,所以想你陪着。”
叶灼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娘娘难道是忘记了?奴才还杀人呢。”
想起来自己之前对他的偏见徽韫也觉得有点惭愧。
她尴尬的笑了笑:“可是你不摔东西也不骂人啊。”
这倒是真的,哪怕是杀人,叶灼也做得慢条斯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成化帝在如愿入椒房殿见到徽韫时也很心虚,二人面对面坐着谁也不先一步讲话,拖着拖着晚膳已经被布置好了,秋姑姑知道二人必然有许多私事要讲,于是识趣的带着其他人下去,只留下叶灼在一旁,慢条斯理的替二人布菜倒酒。
成化帝虽也很不喜叶灼这人,这次却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他不得不承认一点,叶灼处理任何棘手的事似乎都游刃有余,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段男人该有的冷静,也难怪太后委以重任,将他提拔成司礼监的首席太监,又调遣来此处伺候皇后。
徽韫的一整个心思都叫身侧布菜的手给夺去了,连夹个菜都能做得这样细致和美妙当真是没谁,她久久盯着叶灼纤细修长的竹节手指许久没有出声。
成化帝忍不下去:“皇后。”
徽韫俨然没有听见。
成化帝垂拉着眸子:“朕知道皇后还在因上次建章宫里的事生朕的气,所以才会连着两天让宫女阻拦不叫朕进椒房殿,上次确实是朕做得不对,叫皇后你受委屈了,朕在此敬你一杯,权当是赔礼道歉了。”
叶灼给徽韫的酒杯满上。
徽韫拿起接过。
成化帝双手持着酒杯朝她敬,然后仰头一口全部下肚,喝完杯口朝下的晃了两下,意思是朕已经喝完了。
徽韫咬牙看向酒杯。
成化帝置杯,眼神牢牢盯着:“皇后还是不肯原谅朕的过错?”
忽然叶灼唇角浅勾。
他还纳闷这个皇帝怎么突然之间就脾性大改了呢。
又是跟太后认错,又是来此地赔罪。
原来他这个鸿门宴啊!
成化帝扬唇:“皇后不喝必然就是不愿原谅朕。”
看样子他好像很生气?
徽韫小手捏着酒杯,硬着头皮仰头全部饮下,这酒虽然不烈,可是一下喉咙她就感觉舌尖火辣辣的在烧,于是用袖子捂着嘴低头冷静,稍稍缓和些再抬起头,也学着成化帝的动作,将空了的酒杯倒了倒。
成化帝阴阴沉沉,执手再取来一杯酒:“今夜朕与皇后秉烛夜谈。”
徽韫第一杯酒还没消停这第二杯已经让成化帝亲自送到她跟前了。
她小声“咦”了一下,两只大眼睛懵懵懂懂。
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砸中,成化帝一时于心不忍,忽然又像是记起什么,他的心肠也跟着硬了。
这女人可是太后塞到朕身边来羞辱、压制、管控朕的!!!
别看她年纪小,本事可大着呢。
如此这样在心里想完,成化帝心里随即坦然,做起坏事里也没有压力,他种种不过是为了发泄,发泄太后在自己身上的折磨,也发泄他不得不委屈求全的忍让,既然他没有法子撼动太后的位置,那他就拿这个小皇后好好出口恶气。
也算是给那宫女报仇了。
成化帝并不喜欢闻忆,可到底有过露水之情,可是闻忆却叫皇后欺辱,这哪里是欺负一个宫女,分明就是打了他皇帝的脸。
成化帝阴笑着:“朕亲自给皇后倒的酒,皇后也不喝吗?太后可是交代了你,要好好服侍朕啊。”
一提太后徽韫果然害怕。
上次她被传唤长乐宫,太后三翻四次交代她,一定要好好听皇帝的话,她乖一些,皇帝自然就喜欢了。
太后是她唯一的靠山。
所以太后的话徽韫奉为圭臬。
她低头看了一眼昏黄的酒水,又一次硬着头皮全部饮入腹中,这一次搁置下酒杯时她垂着重重的脑袋,努力压制着喉咙间火烧的滋味。
成化帝无情看向叶灼:“愣着干什么?给皇后满上,朕今日与皇后聊得正开心,又怎么能没有美酒助兴。”
他清楚皇帝这年来被压制的怒火全因徽韫的事爆发了,不让皇帝发泄出来恐怕酿成更大的祸端,所以只能暂时委屈委屈这个新来的小皇后了。
叶灼再次倒酒,不过半杯而已。
一直盯着的成化帝冷笑:“想不到向来冷面无情的掌印也会心疼人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不废话,谁老婆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