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明白人,也省的在这儿绕弯子,孙敏直明来意:“我听说你跟家里人的关系不好,最近还签了个娱乐公司是吧?”
她来找陆靳予,自然好好调查了一番。
陆靳予对她知道这些事情也不意外,确实都是事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点了点头,“对。”
孙敏轻笑了声,“宋清颐平时都是个很听话的孩子,而我和她父亲给她未来铺好了路。但她认识了你之后,变了。”
“她开始捣鼓研究起没用的相机,心思也不在学习上了。我们不想她这样堕落下去,所以我来这里找你,其实是想你跟她分手,你能明白吗?”
有些读书人就是这样,骨子里有种清高劲儿,打心底瞧不起这些站在舞台上搔首弄姿的人,觉得他们这是不好好学习,不务正业。
可陆靳予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她没有义务去管教。
但陆靳予骨子里的离经叛道已经严重影响了宋清颐,那她就不得不出来找他好好聊聊了。
如果孙敏不出来找陆靳予这么一下的话,那陆靳予还对宋清颐态度心怀存疑。但现在有了这么一遭,他忽然就确定了。
大人们总觉得成年人的世界里喜欢没用,合适才是最重要的。
而孙敏觉得,宋清颐和陆靳予不合适。
也是,这么两个生活轨迹相悖的人,哪怕陆靳予已经渐渐地从黑暗中走出来,任谁都还是想不到他们会在一起。
但喜欢是个不能受控的事情。
而此刻,陆靳予也确定了通知分手的消息肯定不是宋清颐的本意。
如果宋清颐真想和他分手的话,那孙敏也不会来找他从他这边下手让他们分开。
原本以为这几天难熬的是陆靳予,但这几天的宋清颐也很难熬吧。
茶几上的热水杯里冒出腾腾地热气,陆靳予坐在沙发上,两手搭在膝盖骨那块儿,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但很快,他抬起头看向孙敏,“阿姨,其实宋清颐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女生,她很清醒,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不叛逆,也没堕落。”
“我知道有些话可能我来说不太好,但我还是想趁着这次机会跟您说了。”陆靳予背脊僵直着:“她是挺爱哭,挺脆弱的一小孩,但更多的时候,她很坚强。她心里有谱,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惧辛苦。我曾看到她为了拍只鸟可以举着相机保持一个姿势个把小时。也看到她拍到后雀跃地跳起来,像个孩子似的。”
“高中开学班里组织自我介绍,我曾有幸听到她的介绍。那时候,她跟大家介绍爸爸是做生意的,妈妈是外交官,是很厉害的人。她站在讲桌上,在笑,脸上全是自豪。”
高一开学那会儿,陆靳予回国后第一次见到宋清予。
也是很巧,他那会儿跷了课偷跑出来等那群富二代朋友,途经三楼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的教室有道女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宋清颐。”
朋友等到,本来都要走了。
宋清颐那三个字硬是让他挪不动脚。
他一直不算幸运,在听见宋清颐那三个字的时候,也是下意识地不敢相信,觉得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扒着玻璃窗角,直到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他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她在讲桌上大方自得地介绍自己,模样生动,陆靳予一时间看呆了。
驻足久了的后果就是被班主任抓到,那会儿老师觉得他是刺头,刚开学就敢翘课,也没客气,当即叫他写了个三千字检讨书的下马威。
但想到他找到宋清颐了,心里反而是一阵知足和快意。
那天的印象格外深刻,如果现在要他复述的话,他连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陆靳予轻笑了声,继续对着孙敏说道:“她很敬重您和叔叔,说你们都是业界栋梁。提到你们的时候满脸的开心,但那是借着您和叔叔的光,而她只是借了你们的光,所以她才能无忧无虑地长大。但好像……随着成长,她脸上的笑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封闭。”
“我始终觉得,人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体内的血是热的。树的方向风决定,人的方向自己决定,她这样的人,就该生长在鲜花和掌声里。”
说到这里,陆靳予的眼眶有些热。
十五岁的糟糕日还历历在目,因为觉得自己卑劣,好像在面对宋家人的时候,他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少年搭在膝盖上的十指上使了些力,他的唇色有些发白,“我可以不和她在一起,但我希望您可以放她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发着属于她自己的光。”
因为借着别人的光没用,如果不自己变得优秀,那他永远配不上她。
纵使宋清颐什么都没告诉过陆靳予。
但他悄悄关注了她那么多年,早已发现她身上耀眼的光芒被一点一点地遮盖住。在外人面前,她看着骄傲像个小天鹅似的,但其实内里脆弱得跟个瓷娃娃一样,被分成多瓣,失去了很多勇气。
所以在闯入她世界里后,他想逗她开心,想着鼓励她。
如果她真想上天,那他也会任劳任怨地冲到前面给她搭梯子。
只要她开心就行。
“行了,”沉默了许久的孙敏,忽然开口:“别整的一副是我要做这个恶人拆散定你们似的。”
这话的意思,是……还有转机?陆靳予噌的一下抬起头,双目震惊地看向孙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