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直在我身边,为何……不认我。”裴羡轻声。
“这, 恐怕就要问尊上自己了。”年亚澜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
叶枚:……
原来年亚澜也有这么毒舌的一面。
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就连叶枚都能感觉到, 空气中隐隐存在的危险与不安。
年亚澜却像是毫无察觉,随着几声瓷器碰撞的轻响, 他倒了杯茶, 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又把另一杯推给裴羡:“尊上最近火气似乎有些旺,不如喝口凉茶。”
裴羡没有回答, 场面似乎更僵了。
叶枚心情复杂, 僵硬着身子, 动也不敢挪动一下。
明知道裴羡心情不好, 还故意刺他几句……这哪里像年亚澜那温风细雨的惯常作风?
是他不对劲了, 还是说这才是真实的他?
“……”
一道强劲的破空声, 夹杂着危险的极寒之力,裴羡脚步一转,就已出现在年亚澜身后,剑指尽管尽力收敛着锋芒戾气,也压抑不住彻骨的极寒。
他的剑指,正指年亚澜的咽喉,“你,真的有胆。”
“在下都是按魔尊指示所为,她,也是魔尊所托。”年亚澜眯眼笑,用的正是那日裴羡随意堵他的话。
面无讽刺之意,却句句刺入人心。
“收起你的妄念!”裴羡语声更重。
“怕是……收不回了。”
“……”
良久的沉默,似狮虎对峙般紧张的空气,无端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你也知道,本尊是魔。阴险狡诈,残忍冷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在她面前杀你,那是看在她的面子。”以及,稍微顾忌下他在她眼中的形象。
“尊上对我,动了杀心?”年亚澜笑得深浅莫测,一双温柔的碧眸漾起难懂的幽暗。
“只要她不知,你是死是活,是谁杀的你……都无关紧要。”裴羡道。
尖锐凌厉的极寒之力几乎要穿透年亚澜的皮肤,可就在这时,本该受制于人的他却毫不避讳地抬颌,对上裴羡危险的目光,缓缓露出成竹在胸的诡异微笑。
“杀我?倒不是不能,就怕……尊上不敢。”
“什么意思?”
在裴羡质疑的目光下,年亚澜从容地捻出一根极细的金丝,丝线的另一端牵连到了床前,隐没在叶玫安睡的那端。
“尊上的旨意我怎敢不遵?”他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在尊上将她托付于我时,我怕我偶然疏漏,便在她身上画了个阵,缔结生命之契。这样,她遇到危险,我便能有所感知。
不过副作用嘛……我们其中一方若死去,另一方也会落得同样下场。”
绝对的力量,在费尽心思的布局前,恐怕也没了用武之地。都说他斯文有礼,淡然从容,他并不觉得他天生就是如此,只是习惯了在走一步之前,先斟酌百步,这么一来,所遇之事就没有什么能逃出掌控的了。
裴羡杀意更甚,那封喉一指却再没动弹一分,僵持许久,终究收敛下极恶的寒气,缓缓放下。
“……好,”他几乎是从齿缝中咬出的字句,“年城主,果然和传闻里一样。”
“过奖。”年亚澜含笑颔首。
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裴羡走到叶玫床前,掀开了被子一角。
叶玫只觉身上一凉,更僵硬了。
冰凉的指尖划过她单薄的衣衫,仔细寻找着每一处伤势,她尽力放松身体,压抑着身体的本能反应。
好在她装死功力深厚,他没发现她的异样,只是把她翻了过来,从雪白的肩膀向下查探。
这时,一道温暖的力量注入身体,即便不睁眼也知道,是年亚澜独有的疗愈之力。
他们在干什么?
不能睁眼,不知道这两人现在是什么表情,不知道这是什么诡异的状况,心虚得很。
直到后背接触到凉丝丝的空气,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衮袍不知什么时候早被褪去,厚厚的软被早被扯至腰迹。
诶——?这是干什么!
冰冷的指尖撩过脊背,不知在描摹着什么图案,亦或是查验她的伤口。但这种触感,肯定是裴羡。
他稍稍多用了一些力,不知怎么的。她反射地低哼一声,还以为被发现了,但那瞬间的痛楚忽然减轻,裴羡眸光复杂地轻抚着她泛红的肌肤,似乎以为弄疼了她。
“把你知道的,关于她的事,一一给我道来。”他深呼吸了口气,似乎也没有找她算旧账的打算,反倒像是在为她盘算着什么。
“知无不言。”年亚澜从容一笑,应得极快。
叶玫心里咯噔一声,怀疑她逃不掉了。
没想到,年亚澜顿了一会,却幽玄妙莫测地幽道,“尊上可曾想过,天道,会影响人的意志?”
这句话如同一记响钟,敲在了她心间——
年亚澜主动摆脱了柳依依这个天道命定的真·女主,难道他早就发现了这个世界是有剧情操控的?
那么,他越是与她有交集,受柳依依的影响就越小,越能摆脱天道的掌控。这不仅证明了原书剧情可以被一定程度的改写,还解释了他与她在坟墓一见时,为什么含义深刻地将她视为他的拯救者。
他最开始靠近她,绝对是因为他发现她不受天道控制的事。
这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