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空旷寂静，帷幔一旦放下，就是一个单独的私人空间。
太监宫娥们远远的站着，总管李福守在不远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绝不让闲杂人等来打扰皇上与未来娘娘的单独相处。
慕容霖本想让顾倾坐下，可她就是死死搂着他不放开，一动就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好似小奶猫撒娇。
听得慕容霖眼神都快化成了水。
“放心，没人敢在外面多嘴。”
他抱着她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顺着她的头发，安抚这个害羞的小猫咪：
“就当他们不存在。”
可是他们明明都在嘛，都看到她刚才的样子了。
顾倾额头抵着他的胸膛，等了好一会，脸上的温度才算是降下去一些，想起和赵思蔓的谈话，不由的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
“我见到赵姨了，没想到霖哥哥变化这么大，我都没认出来。”
她仔细的打量他的眉眼，其实细看还是能看出以前的影子，只是可能现在气场太强，弱化了部分容貌。
“我没认出你，是我不对，可是霖哥哥竟然会将我忘了，也太过分了吧！”
顾倾嘟嘴，有些怏怏不乐，不停的嘟囔：“怎么会忘了呢……”
慕容霖的手彻底僵住，所以之前那么让他耿耿于怀的“林哥哥”，其实是他自己？
脑子里嗡嗡的，思绪纷杂，如一团缠绕在一起的乱麻，“他”什么时候认识的她……
“霖哥哥？”
“嗯……”慕容霖勉强笑了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脑海里关于和娘亲住在山上的那段记忆，是压抑的、苦闷的，也是乏善可陈的。
每日里除了习武锻炼，就是抄写佛经，以求静心。
从天上落到地下，背负母族血仇的他，生活的颜色只有灰黑两色，从来没有出现这样一个人，将他的世界照亮。
所以她……
慕容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抓得他生疼，可是面上还要努力不露出异样：
“你把过去都告诉我，我努力想起来，好不好？”
顾倾就靠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叽叽喳喳的说起了以前：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骄傲了，好像都不想搭理我……一开始粥都能煮糊，还是我教你的……”
慕容霖低着头，目光始终不离她左右，看着她手舞足蹈，露出了以往从来没有过的开朗和兴奋。
谁都能看出来，她现在很高兴。
找到她的霖哥哥，对她这么重要吗？如果他不是……
她还会这样依赖的窝在他怀里吗？
“霖哥哥。”
顾倾突然抬眸，眼神有些闪烁，透着明显的羞涩，但仍然努力的直视他，似乎想让他明白她的心意：
“你昨天说的……皇后……嗯，我愿意呀……”
慕容霖瞳孔猛地一亮，先是无法抑制的欢喜涌上心头，可是还没等他回味，又迅速褪去，变得酸涩难当。
昨日她显然还在苦恼犹豫，仅仅不到一天的功夫，她就转变了态度。
只是因为他是她的霖哥哥吗？
“倾儿，唤我霖郎，可好？”
啊？
顾倾眨了眨眼，话题怎么跳到称呼上了，还有霖郎，会不会有点太肉麻呀……
“想听你这么叫。”
慕容霖捧着她的脸，神情专注：“以后就唤霖郎，好不好？”
不是霖哥哥，只是你的霖郎。
“霖……霖郎。”
一声低喃隐没在两人相贴的唇瓣间，慕容霖的动作比之上次更重了些，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力道几乎要将她融进骨子里。
“皇上。”李福弯着腰，头都不敢抬：“该用膳了。”
窗边的人没有应声，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一个下午，从天光大亮，直到现在的夜色深沉。
李福吓得心肝颤，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送顾姑娘回去的时候还笑得一脸温柔，怎么回来了却变了一副模样？
“刚才储秀宫来报，说是顾姑娘晚膳多用了半碗饭，还夸了今日膳房的饭菜做得好。”
慕容霖睫毛抖了抖，缓缓回身：“那就按她的那份一模一样的呈上来。”
“哎，是！”
李福松了口气，肯用膳就好。
灯被掌了起来，大殿转瞬亮如白昼，慕容霖认真的吃完饭，照例批了会折子，一举一动如往常一般无二。
李福彻底放了心，皇上那会估计是想事情想得入了神吧。
可是他却不知道，躺在龙床上的慕容霖久久无法入眠。
他清楚的感觉到他钻入了牛角尖，不管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是他。
倾儿喜欢的也是他。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觉得难受，总会忍不住想：
“倾儿是不是因为过去的他，才会同意和现在的他在一起？如果没有过去那个他，她是不是就不会喜欢现在的他了？”
慕容霖伸出右胳膊挡在眼前，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竟然会吃过去的醋。
该怎么办啊，他已经爱到了这种程度，无法忍受在她心里有任何一个人比他重要。
连过去的自己都不行。
若是被她知道，她会害怕的吧？说不定还会想要逃离。
被胳膊挡住的眼尾有些发红，直到睡着，眉头依然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