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朝恨沈辰,心里装着仇恨,却从来没有泄露一分。
看到人群中的沈暮朝时,呆滞的裴氏,眼神有了变化,镣铐撞到囚车的竖栏上,她紧紧扶着竖栏,哀求地喊道:“沈暮朝,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但远舟是无辜的,他从生下来就病弱,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他是我的儿子,但他也是你的兄弟,他是无罪的,你救救他,救救他吧!”
裴氏的额头,一下又一下撞到竖栏上,泣声道:“我给你磕头了,沈暮朝,你救救远舟吧!”
裴氏哀嚎着,殷红的血迹沿着她的额头滴落,洒到囚车里,又落了一地。
沈暮朝不为所动,只说了一句话,“明知沈辰已有妻室,你水性/杨花和沈辰厮混,他从你肚子里生下来,并不无辜!””
裴氏愤恨地盯着沈暮朝,“沈暮朝,我说沈辰无情无义,我看你才是最自私的。你害了沈辰还不够,非得让远舟也没有好下场,你才满意吗?”
“我只恨你当年为什么没死在敌军的手里,你要是那个时候就死了,该多好啊!”
“那个时候你才十岁,那几个敌军把你捉起来,逼着你杀人,没过几天你回来了,就有了怪癖,被人碰一下,就缩成一团,哈哈哈哈,沈暮朝,这就是你的报应!”
裴氏咬着牙,仿佛要把牙齿咬碎,“你不愿救你的弟弟,我就诅咒你一辈子孤家寡人,不得好死!”
沈暮朝脸色白了些,他下意识攥紧右掌,这些年来,他一直不愿想起这件事。
呕吐之感浮上心头,裴氏的怒骂和诅咒,仿佛又让沈暮朝回到了十岁那年。
心头的恶心越来越浓,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忍着恶心,沈暮朝急忙看向纪云窈。
纪云窈眉心蹙起来,昨天她还为裴氏唏嘘,现在她觉得,裴氏死不足惜!
纪云窈冷声道:“你哪里来的脸,让他去救你儿子!”
“你看看你自己的身份,生下沈远舟的时候,你是沈辰的外室,你儿子是外室之子,你们一辈子都是见不得光丢人现眼的存在!如今的一切,不过是报应。而这些报应,是你给他带来的!”
“裴氏,你儿子遭遇的一切,你和沈辰才是罪魁祸首!你要恨,也该恨你自己!”
女子柔弱,这几番话,却清清楚楚随着秋风传到裴氏的耳里。
囚车越走越远,裴氏双手颤抖着,松开了竖栏,“扑通”一声坐下来,她绝望地哭起来,如果当初她没有引/诱沈辰,从她肚里生下来的孩子是不是就没有弱症状了?是不是就不会被她连累了?
一辆囚车接一辆的过去,最后一辆装的是裴晚清,纪云窈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沈辰、裴氏、还有裴晚清落得今天的下场,说到底是他们太过贪心。
沈辰手握军权,远在西北如同土皇帝,便敢藐视圣威,以权谋私,犯下私吞军饷、藏匿罪犯的罪行。
而裴氏和裴晚清,更是贪欲太多葬送了她们的性命。
裴家人是戴罪之身,当年她们托关系逃过一劫,若是就此隐姓埋名,去到外地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也不会时隔二十年旧案重翻。
裴氏和裴晚清不想着算计沈暮朝的话,或许,她们还能多过几天好日子。
囚车离去,围着的人群渐渐散开,纪云窈偏头看向沈暮朝,注意到了沈暮朝的异常,“你怎么了?”
“…没事。”沈暮朝喉结动了下,他垂下眼眸,想要遮掩眸中的慌乱。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早死小娇妻的六十九天
马车朝永乐街的方向驶去, 纪云窈安慰道:“将死之人,恼羞成怒,裴氏恨上了你,她是故意那样说的, 你不要往心里去。”
沈暮朝长睫半垂, “嗯”了一声。
想起裴氏在囚车里的诅咒,纪云窈眉心又蹙了起来, “不得好死”这样的诅咒太过狠毒, 她不知道她是否能和沈暮朝相伴到老, 但她还是希望沈暮朝平平安安的。
想到这儿, 纪云窈看向沈暮朝,“那时候你还那么小,被敌军捉走,他们都对你做什么了?”
她以为沈暮朝的洁癖是天生就有的,然而听裴氏话里的意思,被敌军捉走后, 沈暮朝才有了洁癖。
听到这句话,沈暮朝心头的恶心又浮了出来, 若不是裴氏提起, 他有近十年的时间没有想起这件事了。
十岁那年的一幕幕,如澎湃的潮水,汹涌地朝沈暮朝袭来。
沈暮朝声音淡淡, “没什么。”
纪云窈皱着眉, 她能看出来沈暮朝是在有意隐瞒她,不过, 到底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沈暮朝若是不想说, 那就算了。
回到府里,到傍晚的时候,用过晚膳,纪云窈去净室沐浴。
沐浴出来,不见沈暮朝的人影,上次她把沈暮朝赶去了书房睡,第二天沈暮朝就厚着脸皮抱着枕头非要和她睡一间屋子。
等到夜深的时候,纪云窈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呵欠,“明绿,你去看看沈暮朝怎么还没回来?”
沈暮朝这个时间点还没回屋,一定是在书房里。
不一会儿,明绿回来,“小姐,姑爷说他公务还没办完,今夜在书房休息,夜深露重,让您早日歇息,不必等他。”
纪云窈眉头蹙起来,因着裴晚清,沈暮朝自知惹了她生气,生怕再被赶去书房,每天天还没黑,沈暮朝就回房陪她了,就连公务也是带回寝间处理的,怎么今个沈暮朝却要宿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