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向来最为倚重的就是她……
她的地位,绝不可能就就这么这么一个新来的小厮给抢了去。
看着俞青姣带着兰泽进了书房,青梨步子微停了停,也带着小鱼进去了。
书房的窗扇被打开。
遥遥一望,可看见那头的小花厅。
俞安行立在小花厅里。
抬眼时,对上秦尚仪投过来的视线,直起身子,双手遥遥揖了一礼。
秦尚仪虽面上看着严肃,但性子比青梨想得要和蔼上许多。
甚至处处对她多有照拂。
接连讲了半日,秦尚仪才停了下来。
立马便有小丫鬟掀开毡帘,送了热茶和糕点进了屋子。
茶许是才刚烹好的,一直不断往外汩汩地冒着热气,茶香丝丝缕缕,萦绕了满室。
素珠也很快跟在小丫鬟后头进来,挤开一旁正在研墨的兰泽,殷勤地给俞青姣斟了一杯茶。
“姑娘,您都学了一个早上了,呆在书房里多闷,不妨让奴婢带您到菡萏园里去散散心?”
听她这么说了,俞青姣也觉得光呆在书房里喝茶没意思,起身要离开,又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兰泽。
“你要不要跟过来?”
兰泽摇头,余光从青梨的裙角上掠过。
“我在书房里等姑娘。”
这正好合了素珠的心意,只怕兰泽会突然跟上来,挽着俞青姣就要往外走。
宁柔婉并不想出去。
只是在看到仍旧端坐在书案前的青梨时,耳边响起那日心莲的话,眼前又出现了青梨和俞安行两人在一起的情景。
那些画面就好像一根又一根的刺,直直扎进了宁柔婉眼睛里。
一看到青梨,那些刺就开始隐隐作痛,教她眼红地好似能直接滴出血来。
于是她也起身,热络牵过俞青姣的手。
“在屋子里待久了,我也觉得有点闷,正好和表妹一道出去走走。”
话里话外半个字没提青梨,是在刻意排挤的意思。
俞青姣低头看了一眼宁柔婉亲切牵上来的手。
想了想,还是拂开了。
在此之前,宁柔婉同国公府走动并不多,她同宁柔婉算不上有多相熟。
察觉到俞青姣的动作,宁柔婉面上笑意僵硬了一瞬。
只是又想到了俞青姣是府上的嫡姑娘,她和俞安行的婚事八字还差了一撇,不能轻易得罪,便也就暂且忍耐了下来。
出门时,宁柔婉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青梨。
青梨面上丝毫不见异色,根本未察觉到其他人的动静。
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刺得宁柔婉心里愈发不忿,就连走路时候的步子也跟着重了起来。
一步又一步,似乎要把地面踏出一个印子来才罢休。
秦尚仪也跟在俞青姣和宁柔婉两人身后离开。
却不是往菡萏园去,而是趁着无人注意,径直到了小花厅。
元阑临时在花厅里设起了一张书案。
俞安行立在案前。
手中执笔,柔软的毫尖在洁白的宣纸上缓缓游走,纸上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了女子低敛认真的眉目。
远山似的细眉,秋水般的眸子……
察觉到身后有人走过,大手一顿。
宣纸被翻了个面,女子昳丽的面孔消失在眼前。
转过身去,俞安行冲来人行礼。
“秦姑姑。”
秦尚仪目光从宣纸上缓缓掠过,没有戳破。
“秦安已经都同我说过了,我今日亲眼见了,这丫头长得水灵,做事也有分寸,确实很讨人喜欢……倘或你娘亲还在,她定然也会很开心……她一向都极喜欢样貌长得好的人……”
她说着,抬起头,视线在俞安行面庞上停驻。
似是在看他,又似是透过他,在看许久未再见过的故人。
俞安行不再说话。
秦尚仪站到他的位置上,顺着他的视线往书房的方向看过去,见到了窗扇掩映后青梨的半个身影。
有人缓缓朝青梨的方向靠近。
秦尚仪认出来那是跟着俞青姣的小厮。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伏案低头写字的青梨停了笔,两人开始说话。
长眸眯起。
俞安行盯着书房里交谈甚欢的两人,面色微变,深沉的眸子里翻滚出了几抹戾色。
青梨搁下手上的笔。
小鱼才要接过,一旁的兰泽不知何时走近,伸手过来,手指堪堪要触上笔杆,被小鱼愤愤打了一记。
“您现在可是大姑娘身边的红人,我们姑娘可使唤不起您。”
兰泽沉默地收回手,看向青梨。
“……姑娘。”
青梨对上他的视线。
眼下书房里没有旁人,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他。
“上次的安神香丸,你是为姐姐求的?”
沉默半晌,兰泽小声应下。
“……是……当时是因为……”
眼皮一挑。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兰泽没有否认,青梨心里反倒轻呼了一口气,开口打断了兰泽的解释。
“你当时没有和我直说,想必是有什么想要隐瞒的,眼下也不用再同我说了。你挑选的几个铺子位置都很好,到时我会自己亲自去看。以后铺子的事也不用你经手了,我会另外再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