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颤抖,一连串询问,一时间让裴宇有些招架不住。
“楚楚......让你......担心了......”就在这时,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只是这嗓音绵软而虚弱。
沈暮辞不知何时醒了,从床上起身,缓缓挪到了门边。
他并未穿上鞋履,加之身子虚弱,动静极小,是以叶楚楚和裴宇都未注意到他的到来。
许是犹豫伤口还疼着,身体极为虚弱,沈暮辞从床上走到门边耗费太多体力,他靠在门边,正喘着气,脸色苍白,额头上尽是汗水。
哪怕叶楚楚再气,可一见沈暮辞此时此刻的虚弱,立即走到他旁边,搀扶着他,生怕他稍一不慎便倒下了。
“谁叫你下床的?”叶楚楚言语中虽有斥责,但语气间还是不知不觉间软了下来。
沈暮辞轻轻笑了笑,正打算开口,许是牵动了伤口,便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叶楚楚心中虽然恼怒沈暮辞的“胡来”,但见他现下如此脆弱,原本想要倾倒而出的那些气话便又憋了回去。
她将沈暮辞小心翼翼地扶到床上,帮他掖好被角。
裴宇早已识时务地退下,此时房内只剩下叶楚楚和沈暮辞二人。
叶楚楚起身想要去给沈暮辞端药,却不想刚起身便被拉住了。
“楚楚,你要去哪?”沈暮辞轻声问道,“不要离开我。”
原本叶楚楚还想要解释一番,但听到后一句话,心中的那一阵火气又霎时间腾了起来。
“既然不想离开我,为何又要以身犯险?”虽是气话,但却带着无尽的委屈。
叶楚楚其实并不在意沈暮辞是否将其行动计划告诉她,她只是担心他的安危而已。
“我,我没有。”沈暮辞说这话时显得中气不足,声音也越来越小。
叶楚楚并未转身,不仅仅是因为她心中气极,更是因为她害怕看见沈暮辞那虚弱的样子。
他疼,她的心更疼。
“楚楚,对不起。”沈暮辞说着,又再次下床来,他吃力地走到叶楚楚身后,环住叶楚楚纤细的腰肢。
他将他的头靠在叶楚楚的颈窝那里,吮吸着叶楚楚的气息。
“我只是不想让你分心。”沈暮辞低声道,“苏家那些余孽不得不除,我怕将这事告诉你了,你一边担心病患,还要一边担心我。”
“你还说不让我担心呢?”叶楚楚硬邦邦地说道,“你就是欠揍!”
沈暮辞轻轻“嗯”了一声,“没有下次。”
“子轩,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当我发现你所中之毒非常罕见之时,我有多焦灼。”叶楚楚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但是你做到了。”
“如果我不研制出解药,你就没命了!”叶楚楚高声道。
“楚楚,我的命是你的。”沈暮辞轻轻吻了叶楚楚的面颊,“我是你的。”
“知道了,知道了!”
微光之下,在窗棂上映射出两人相拥的身影。
*****
因着这次突如其来的刺杀,叶楚楚和沈暮辞的身份就此暴露,而按照沈暮辞原本的部署,苏家余孽也被一网打尽。
扬州百姓这才知道,在灾病之下,天子和皇后竟然亲临扬州,并且皇后还亲自为他们诊治疫病。
皇后在民间的呼声是以越来越高,甚至一度超越了天子。
有不少百姓在知道叶楚楚是他们的“准皇后”后,对叶楚楚越发崇敬起来。
是以,叶楚楚和沈暮辞离开扬州时,扬州百姓十里相送。
叶楚楚和沈暮辞归京时已是十一月,此时大婚事宜已筹备得当。
只是在大婚前,还有一事需要沈暮辞处理,那便是苏太后。
苏太后在苏家没落之后大病了一场,自此身子便每况愈下,沈暮辞去往太后寝殿之时,宫女正伺候着太后服药。
“你终于来了。”苏太后见着沈暮辞的到来,冷笑一声。
“可惜了,朕没死,没能如你所愿。”沈暮辞拉了张凳子坐于太后榻前,正视着苏太后。
而这,也是苏太后第一次正视沈暮辞。
在沈暮辞幼时,她只觉他是宫女之子,是以从未正视过他;后来他于阴差阳错之下登基,她也将他视为傀儡,对其轻视无比。
可就是这样一个她从未在意过的人,竟然摆脱了苏家的桎梏,将权力紧紧握于手中,成为了朝堂上那真正的说一不二的帝王。
她从未看透过他。
“沈暮辞,你要杀便杀吧。”太后哈哈大笑道,“算你命好。也是,那群刺杀之人都是废物,这么多次刺杀,都没把你弄死。”
“哀家的心,早已在霁儿死的时候一并死了,现下,活在这个世上,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那好儿子是如何死的吗?”沈暮辞突然凑近,用他那冰冷而又深邃的眼神凝视着苏太后。
苏太后一愣,嗓音一颤,眼神也变得阴狠起来,“看来传言不虚,果真是你干的。”
“是我。”沈暮辞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笑道,“当然,若不是你那儿子贪图美色,倒也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所以,那夜的宫女,是你的人。”太后望着沈暮辞,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心机深沉得可怕,不禁让她感到身后一阵寒意。
“是。”沈暮辞再次坦然承认了。